对着镜子跳舞

她的叙述
　　
　　我是爱他的，尽管一直不肯承认。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因我的普通，大学时代我没有奢望过爱情。然而，他来了。带着他的一首诗。
　　因为那首诗，我爱上了他，却没有告诉他。后来，我远远地看着他和别的女孩子谈恋爱。奇怪的是，看着他们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心痛，格外安宁;而一旦哪一天没有看见他们，就如坐针毡。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幸福地爱着，也是一种幸福。那时，我就这么傻傻地想。
　　可是，毕业时，他们散了。他要去深圳。我去看他，他随意地坐在地上和我说话，随手剥了橘子放在我手里。从他家出来，我们再无联络。
　　再次相见时，他已经从深圳回来很久了，他失去了工作，委靡不振的样子。我陪他去看电影，可是看到一半，他开始发烧。我打了车送他回家，到他家楼下时，我忽然很害怕，还有一点心烦，我拒绝陪他上楼。
　　我没有男朋友，他失去了女朋友，可是，他从未对我说过什么。我们偶尔通通电话，会谈很久，但多半与感情无关。我想过要问问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但我没敢问。这中间，我建议他找份工作，积极地帮助他搜集招聘信息。终于，他找到工作，我以为他会找我一块儿庆祝，可是他没有。
　　他一直都没消息。我很难过，觉得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这时，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不讨厌，也不喜欢。偏巧，那人很喜欢我，很认真地和我约会。我去赴约会，我们不知道该谈什么，就东拉西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又出现了。他说是路过我们单位，顺便来看我。我给他讲别人给我介绍的那个男朋友，他让我认真考虑，却没告诉我考虑什么，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再见他已是三个月以后，我已经接受了我的男朋友。大约是晚上9点多钟，他来找我，我们站在电梯间里聊了一会儿，他极力邀请我出去玩，在几秒钟的矛盾之后，我拒绝了。在电梯门关合的一瞬间，我看见他慢慢地把手放到唇边，又慢慢地送向我。这是他送给我的吻吗?
　　后来，我和男朋友分手了，他却又有了女朋友，难道我们真就这样阴差阳错?
　　
　　他的叙述
　　
　　我曾无数次地问过自己，要不要向她表白我的爱。可是，没有答案。
　　她是个很宁静的女孩子，才思敏捷却不外露。跟她在一起，能感受到她的才华却不令人自卑。在我心中，她是完美的，不容伤害，不容亵渎。
　　大学时，我们曾有过数次长谈，我能够感受到她对我的好感。可是，年少的轻狂让我无法开口—她对每个人都很平和，我害怕自己被别人嘲笑自作多情。而且，我知道，学校里有好几个人在惦记她，而她对此都平静地一笑了之。我因她的平静而爱她，也因此揣摩不透她的心思。
　　我不是没有表示过，在她的生日贺卡上，我实录了一首民歌寄托感情，她的反应还是平静。我绝望了，遂玩起了恋爱游戏。
　　可是，在我最潦倒的时候，她最关心我。她帮我忘记了在深圳的噩梦。我不争气，偏偏在第一次和她看电影的时候发烧。可是，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不肯送我到家?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甚至想像着她守在我的床边为我端水送药，那一刻的幸福让我意识到我是多么爱她，需要她。可是，她又一次让我掉进冰窖……
　　找到工作以后，我经常在她单位的楼下徘徊，我想见她，又怕见她。当我鼓足了勇气去见她，她却已经有了男朋友。“我失去她了”，当时我只有这一个念头。
　　思念的日子最难打发。捱了整整三个月后，想见她的欲望让我燃烧起来。我喝了酒，去了她家。她还是那么恬淡，让我连她的手都不敢碰。临走，我吻了她，用我的眼睛。
　　我和现在这个女朋友相处得不错，可我知道那不是爱。我的爱已经燃烧过了。
　　
　　我的叙述
　　
　　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和她都已经远远地离开了我，先是她东渡日本，然后是他。如果这一次，他们仍然只是对着镜子跳舞，那么这个故事只能为他们的感情作祭奠。
　　(柯简单摘自《大众生活》2002年第3期)
（作者：初　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