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资与小农相爱了

有人说:小资和小农是对立的派别,一般情况下,他们要么互相攻击、嗤之以鼻,要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硬把他们往一块儿捏,岂不是存心引发“猫狗大战”?
  
  故事一:
  小资也好,小农也好,都需要一个辽阔的河床,装得下激流对船只的冲撞,装得下船只对暗礁的挑战,装得下溪涧江河的激荡。
  
  从北非开到东亚的爱情专列
  我和恩平观念上的分歧,在那次旅行中显山露水。相识两年,我以为对恩平的了解已经足够多。近距离接触,才知道什么叫眼见为实。
  恩平没有临睡前刷牙的习惯,上完厕所也不记得洗手,有时脚不洗就往被子里钻,吃完饭会很夸张地打饱嗝。这些琐碎的生活细节让我有些恍惚,我不知道这个打领带的优秀男人的袜子会穿出洞。他对财物如此敏感,连分币都拿个小袋子收藏起来。这也许是个好习惯,可我隐隐觉得他在有些地方上不够洒脱,而有些地方却过于马虎。
  我们在一个美丽的土家族村寨落脚,一看到那色彩斑斓的土家族布衫,我就欢呼一声,扑上前去:“多少钱?”
  那个山里人说:“100元。”
  我怜惜地看着那件布衫,粗陋的布料,粗糙的手工,可它的图案是那么质朴可爱!我把手伸出去,伸到一半被他的手推回,他拿起那件衣服就像在菜市场买肉:“20元。”我赶紧拉了他的手逃之夭夭。
  他还振振有辞地说:“你的视力越来越不行了?那种花花绿绿的东西,那么怯的颜色,村姑都不会穿。”他留在上海之后,便熟读《世界时装之苑》,信奉白黑灰才是高级色。
  我心灰意懒。真的,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带来无法磨灭的,山上的岩石不可能变成天空中游动的云,牛羊的汗毛也变不成稻花和青草。小资与小农的分野就在这里,我已经返璞归真、崇尚自然,他却忙不迭地要洗去一身土气。
  清晨,我跑到水边坐了好久,回忆交往以来最纤细的往事。细微的流水声在耳边交谈,桃花开了,草绿了,眼前的一切都是和谐的、沉静的,草间有繁花,花上有清澈的露珠。
  他从草间走来,踩出一条笨重的痕迹:“你这个城里的姑娘不知道露水重了也会伤人!来来来,我抱你回去!”
  那一刻,我想通了。
  有人说小资是不谈永远的,但我要永远。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是爱他的,这份感情有多辽阔?如果他在北非,我在东亚,这感情可以开一个专列,跨越这苍茫的距离。回去之后,我对旅行经历闭口不谈。他似乎不知道我这些波澜,他只是问我:“过几天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叹一口气,谈恋爱以来,他每年送我一件实用电器,如微波炉、电熨斗、消毒柜之流,这家伙“老谋深算”,讲求实惠,打算结婚的时候一举两用。“送个小小神童洗衣机吧!”我说。事情到这里应该以我这个小资无可奈何的退让作为结束。
  没想到,我生日那天,意外收到他一件礼物:一瓶CD的香水。他说:“每天洒一点点就可以,我担心你在公车上遭遇色狼!”
  从若干年前《第一次亲密接触》开始盛行,几乎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期盼,这期盼和青春的承诺联系在一起,我们除了希望与心上人领略一路烟尘,更希望领略一场细腻的香水雨。
  打开那优雅的金黄色瓶盖,几滴芬芳飘溢出来,如烟雨桃花。他凑在我耳边说:“我知道你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就像我那些固执的习惯一样。”
  那一刻,我心满意足地微笑了。
  
  故事二:
  小资有自己引以为傲的生活方式,小农也有世代相传的美德。不能兼容时,请低下头颅,脱去锦衣华服;或者仰起身子,聆听陌生的音乐。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抛弃自己—就那么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但收获的,或许是永恒。
  
  最最英俊的男子
  我跟他不是很合得来。谈恋爱16个月零18天后,我懊恼地发现。 天知道,怎么会喜欢上他?他不帅,额头上、脸颊上总有青春痘方兴未艾,他瘦弱,实在不是个理想的适合哭泣的肩膀……
  但我们就好上了,他这个来自北方大城市的小伙子爱上了我这个南方小镇的姑娘,就这么简单。
  甜蜜期过后,麻烦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样喜欢花花草草,情人节6块钱一朵的也买,我不以为然,说2月13日3块钱一把你为什么不买。我喜欢看爱情片,喜欢生活频道,他也不以为然,非要和我抢电视看日韩剧和《探索》。
  一开始我还很景仰地看着他,他知道得真多啊!他的领带比镇上所有的男孩子都打得好,他送给我的化妆品全是“米国”的,跑到银行取钱,他会指点工作人员:“你们领导为什么不装品牌机?”啧啧啧,他真是能干。
  可没过多久我就觉得苦恼,这个大城市的男人并不实用。他看不起打麻将的人,说这是中国人最应该淘汰的休闲方式,于是每天花十几块钱去网吧上网(在我看来,这才是最无聊的消磨生命的方式)!明明生活在森林里,偏要遵守湖泊里的生存法则。
  最受不了的是他不懂得什么叫节约,他花了不到20分钟的时间就买了一套西服,1800元,看得我心如刀绞、直皱眉头!我说:“你们大城市的人都这么生活吗?挣得很多吗?”他眉飞色舞地说:“不是不是,我妈就很省!所以我发誓自己挣钱之后一定要做个小资!我要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存!”
  我冥思苦想了几天,我做不到为一只猫的死亡痛哭流涕,那本叫《格调》的书不知所云,《花样年华》这样的电影除了旗袍好看,情节比不上琼瑶阿姨的早期版本!我这辈子也喝不惯朗姆、听不惯钢琴曲!孙燕姿、王力宏就很好听!总之,我做不来小资,按照他的说法,我就是个小农!我就是个土人!
  小资和小农能否和平共处?正在疑惑时,他兴高采烈地说:“春节我们来个旅游度假吧!我们去黄山看看如何!”我同意了。并非我接受了这个小资的生活观念,而是他愿意用年终奖支持这次活动。
  可是这世界往往事非所愿。我们回来那天,正好是初六,“三六九,往外走”,我们没能买到回来的卧铺,只买到两张座票。他还唠叨个没完,他说:“清清啊,要不我们坐飞机回去吧!”
  我吼道:“哪有钱坐飞机啊!有座票就够了,我才没你那么娇气!”
  他眨巴眨巴眼说:“我是担心你受不了!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看着火车站汹涌的人流,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立刻开始唠叨了,跟你说了买飞机票吧!省那几个钱干吗呀?我后悔啊,跟着这个小资乱跑什么呀?这个不识人间烟火、安于享乐的家伙!早知道当初就找一个饱经风霜的男人!
  谁知道,这个小资拎起行李,大吼一声:“拽着我衣服!”然后率领我冲进了火车站。经过了一番惨烈的厮杀才把东西停放妥当,他把我安置在靠窗的一边:“我在外边,就是你的安全伞!”
  车在中途,最郁闷的事情发生了,我憋得难受,不停地向洗手间张望。才相隔三四米,但想要过去却难如上青天,一张张疲惫的、不耐烦的人脸,小山似的行李卷,除非踩着人的脚才能前进。他看着我,素来满不在乎的表情也变得紧张,他惴惴不安地捏紧我的手指,像捏住惟一的信仰。他说:“清清,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真的担心你会出事,我听说有个妇女坐火车,上不了厕所最后得了尿毒症。”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前面的人,做了一个让我惊心动魄的动作,他蹲了下来,“来,我驮你出去。”
  所有的绅士风度都顾不得了,什么文质彬彬,什么1800元的西服,什么忧郁哀伤含蓄绵软……都看不见了,眼前的只是一个奋力保护他心爱的姑娘的男人,他呼喝着、推搡着,甚至挥舞着拳头,举止粗鲁,面目“狰狞”……
  但在我眼中,此刻的他,最最英俊。
  (邵丽芬摘自《风流一代》2002年7月上半月版)
(作者:佚 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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