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朵花乱乱飞

很多人都奇怪：为什么贝妍和巫小花会成为好朋友，因为--她们根本就是两种人嘛!
　　其实，整整大学四年的前三年，贝妍和巫小花也只是见面点头笑一笑的同窗，仅仅是同窗而已。
　　那时候，贝妍白衣胜雪笑靥如花，在校园里已经美丽了一千多个日子。而巫小花还顶着一头乱乱的稻草，趿着经年累月不洗的烂球鞋，喜欢在清晨孤独地坐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写点风花雪月的东西，有时发发呆，顺便祈祷上帝让她的白马王子快快到来
　　
　　当公主倒下的时候，巫小花站了起来
　　
　　球赛结束退场，无比兴奋的人群挤倒了贝妍，结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严重：骨折，上石膏，禁行一个月。
　　那级台阶从此成了无数男生心痛的理由。
　　那一个月，巫小花第一次站到了男生目光的聚焦点下，成为他们集体感激和讨好的天使，一切慰问电话都是由巫小花转接;鲜花和巧克力也是巫小花不辞辛劳地送上五楼;还需要她不时地提供一些关于贝妍的独家消息，比如是喜欢红玫瑰还是马蹄莲，是送瑞士糖好还是巧克力好......
　　怀抱着大包小包的牛肉干巧克力蜜饯糖果，巫小花没有被幸福冲昏头脑，而是表现出过人的冷静。她一边嚼着香浓如丝的巧克力，一边懒懒地告诉那些虔诚的男生:下次记得不要买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没人爱吃；最近的芒果啊猕猴桃啊什么的都不错；玫瑰要买粉色的那种大伙都喜欢......
　　那一个月，巫小花在男生中指点江山，随意修改贝妍的爱好，她宛若一个武林高手，纤纤素手轻轻一转，轻描淡写地使一招乾坤大挪移，不落痕迹地把男生的心意收拾进自己的胃里。所以，短短30天，我们就看到巫小花慢慢膨胀，最后成了一个椭圆。
　　除了巫小花的体重与她夜半梦中的狂笑，整个阴谋无人察觉。30天后，贝妍美丽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感动的泪水：巫小花，你真是一个好人!
　　从此，两朵花变得形影不离。
　　
　　当巫小花走在身边的时候，美女黯然失色
　　
　　你也许不会相信∶当美女与巫小花走在一起，备受关注的会是那个永远烂T恤烂球鞋的巫小花。
　　事实如此。
　　集体活动，巫小花叫嚣着要求刺激的运动，于是全班一起蹦极。
　　贝妍一脸美丽的宁静，纵身跃进自由的空气里，长发飘飞如云，吸引了所有仰望的目光。
　　可是，精彩总在最后。
　　可爱的巫小花哆哆嗦嗦走上跳台，不放心地将全身所有的安全带检查再检查，换了无数个姿势∶正常式、背跃式、下蹲式...... 还是不敢往下跳，于是只好要求工作人员狠狠推她一把。然而结果是，工作人员的手还未碰到她的肩膀，便被一声尖叫-- "救命啊"惊得差点晕倒。折腾到最后，全班就她一个没跳!
　　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无所事事的贝妍找到兼职：在学校附中代课教补习班。每次上完课回到寝室，贝妍都会带回若干新鲜的笑话，讲得神采飞扬，讲得巫小花心痒痒地向往不已。在巫小花再三的毛遂自荐之后，贝妍终于答应让她代课一次。
　　可是回来后，巫小花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不发一言。一直等到贝妍出现，巫小花才跳起来一把抱住她，委屈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原来由于巫小花是第一次登台讲课，所以当她看到满教室齐刷刷的眼睛专注地看向她时，一时过于激动，绊倒在讲台上，更糟糕的是--巫小花还把脑袋磕得不轻，当场便昏死了过去，吓得学生七手八脚把她抬进医务室。
　　巫小花紧紧抱着贝妍，呜咽着问：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做一模一样的事，出糗的那个永远是我?
　　
　　当爱情出现的时候，巫小花尝到了孤独的滋味
　　
　　尽管爱耍宝的巫小花抢了贝妍不少镜头，但是真理不会改变：美女永远不会被埋没。
　　那个春天的早晨，当睡眼蒙胧的男生女生端着饭盆走向食堂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有至少60秒的定格，惊讶、震动和怀疑的情绪一时弥漫在通往食堂的道路上空。无数MM的饭盆掉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动听的响声，三分之二的男生则使劲擦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居然不是梦境。
　　在通往食堂的100米长的林阴大道上，我们看到了什么?
　　只见道路两边所有的梧桐树中段都被刷得雪白雪白，如同白鸽的翅膀一样纯洁无瑕，所以上面深蓝的字显得格外亮丽醒目。通往食堂的道路两边总共28棵梧桐树上，无一例外地用深情的艺术体写着：贝妍我爱你!
　　整个事件的策划者是艺术系男生阿立，后来这个富有创意和激情的艺术系男生领到了一生中惟一的一次大过，同时也赢得了一生中最珍贵的回答--据说，面对阿立轰动的表白，贝妍的回答是，那好吧，让我们立刻开始这段感情吧。
　　少了贝妍，从此，我们只能看到巫小花拖着孑然的影子，孤独地行走在校园里了。
　　
　　巫小花的新理论：寻找二分之一的浪漫
　　
　　眼看着贝妍一头扎进爱情的漩涡，没有丝毫回头的迹象，巫小花郁闷了一阵后，终于决定先伸一只脚趾头到爱情的河水中去试试温度。
　　作为哲学系的高材生，巫小花觉得有必要先于爱情来一段理论，于是她大笔一挥，在墙上写道：女人的心，一半是现实，一半是浪漫，而生活之无情让我们丢失了二分之一的浪漫，所以-- 爱情就是要找回那二分之一的浪漫，让生命从此精彩纷呈。
　　大四的这一年，巫小花的脚趾头碰上了本系的楚翼同学。
　　巫小花的个性是：一旦确定目标，就会不顾一切地发动进攻。
　　糖衣炮弹是少不了的。不按理出牌的巫小花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出手，她精心准备的重磅级礼物如她所愿地起了轰动效果。
　　当巫小花兴冲冲提着一大袋晶莹、闪亮、美丽、诗意、浪漫的萤火虫送到楚翼寝室的时候，整幢楼的人都听到了"王子"的一声惨叫：妈呀!我最怕会飞的虫子啦!
　　王子落荒而逃，门口遗落下一只来不及穿上的拖鞋，孤单得如同灰姑娘的水晶鞋。
　　第二天，全系的人都知道白马王子的拖鞋砸到了巫小花那只伸到水里的脚趾头。
　　
　　贝妍的新生活：copy巫小花的逍遥情节
　　
　　如果真的存在潜移默化这回事，从贝妍和巫小花身上也只能印证"近墨者黑"这个理论。尽管巫小花一直渴望着能多一点点贝妍的美丽，但事实却是：贝妍正慢慢被巫小花同化，最终成为巫小花的翻版。
　　其实也不能怪巫小花，自从贝妍和阿立开始了那段感情，为了配合阿立的艺术气质， 贝妍放弃了飘逸的长裙，常常一件老头衫一双拖鞋就和阿立手拖手到校门口买油炸臭豆腐吃，全然不顾自己曾经留在全系男生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贝妍对巫小花逍遥生活的复制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她可以和巫小花一起散着稻草一样的头发捧着薯条可乐穿一式一样的睡衣挤在电脑前看网络电影，以至于阿立面对这两个背影时，也需要考虑30秒才能确定哪个才是他亲爱的贝妍。
　　那个时候贝妍和巫小花泡在网上看了无数浪漫的经典爱情故事。巫小花爱上了法国电影中一个栗发蓝眼做糕点的小子。我们经常可以听到巫小花一边发出小老鼠啃饼干的咔咔声一边赞叹：看!多么完美的手啊，多么新鲜的蛋糕啊，奶酪的颜色多么诱人......无法抗拒美食，于是巫小花冲动地宣布一毕业就飞赴巴黎去寻找那个会做全世界最美味蛋糕的蓝眼睛小子。
　　每当这个时候贝妍就提议预演离别的深情。贝妍一说：小花，咱练练!然后就紧紧拥住巫小花，动情地流下眼泪，仿佛巫小花已经可怜兮兮地拎着皮箱站在机场与她挥手作别。巫小花总是很配合：dear，别哭，我一定回来，等我!
　　没等排演熟悉，离别就真的来临了。毕业后，就如我们知道的那样，贝妍在阿立的呵护下，继续着逍遥的盗版巫小花生活，而本来爱聒噪的没有一刻安静的巫小花就真的随前往巴黎的飞机消失了，从此杳无音信。
　　一直到贝妍结婚的那一天，大伙儿还惦记着巫小花。巫小花呢? 巫小花哪里去了?不是她做伴娘吗!
　　又过了一年，贝妍终于收到巫小花的E-mail。巫小花说：听说这里的春天很美好，繁花似锦空气浪漫，现在还是冬天，但是我会一直等待，等到春天，就到路边的咖啡吧坐坐，看看街景，相信我生命中二分之一的浪漫就会摇曳在我的顾盼之间了......
　　这时候，巫小花正蜗居在法国巴黎的某个角落，注视着不一样的天空与雪花。
　　Mail后面附着照片：巫小花裹着厚厚的冬衣，衬得小脸精致无比。照片里的巫小花很安静很美丽，贝妍一下子没有认出来--除了她的眼神一如往昔，闪烁着寻找的执著与等待的慧黠。
　　(陈莎莎、林金清摘自《女报》2002年第10期)
（作者：酷酷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