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棕色翎饰礼服的罗密欧

每天清晨破晓时分,总有哀鸣划破寂静。那是一种嘟嘟声,像是火车的汽笛声——不过要高出两个8度。
  我醒来,翻身下床,抓起双筒望远镜,匆匆跑到屋外的平台上。那个孤单的生灵正衣着华丽地站在田边。它洁白的羽毛颈圈在金棕色的胸脯上方发出炫目的光彩。
  每年这个时候,威斯康星州中南部我们所在的这片土地上都跳动着浪漫的气息。加拿大黑雁在头顶上唱着二重唱,雄火鸡神气活现地四下踱着步子,身边带着一群雌火鸡。成群的红翼乌在叽叽喳喳地调情,那声音真是震耳欲聋。一只红冠黑啄木鸟在炫耀自己的活力,啄打着我们卧室外面的那棵松树,让人看不清它那绯红的羽冠。
  每年都是如此。鸟儿们结伴去筑巢,繁衍下一代。但是,有一种鸟原本也应是这场求偶仪式中的一员,却一直没有在我们这片土地上出现。
  后来,大约两周前的一天,天刚破晓,我们听到了一阵陌生的小夜曲。介绍鸟类的书籍上将其描述为咯咯声,但我听来,却更像是嘟嘟声。我丈夫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侧耳倾听。
  “那是只雉鸡!”乔恩高兴地说。
  “好啊。”我睡眼惺忪地说道,随即便拉起枕头蒙住了脑袋。
  “醒醒,”乔恩轻轻地推推我说,“雉鸡找到我们这儿来了。”乔恩的兴致打消了我的睡意。我们来到院子里,寻找那只雉鸡,可是它藏在高高的草丛里,不见踪影。
  6年前当我们搬来乡下的时候,曾发誓要让这片疲惫的土地恢复到它天然的状态——橡树草原。由于没有经验,我们采用了反复试验的方法。
  雉鸡在我们这个地区并不少见,但是从未看见来到我们的土地上,我们决心要把它们引过来。于是,我买回了50只小雉鸡,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大张旗鼓地将它们放到了野外。结果一只也没活下来。由于没有足够的草木遮藏,它们全都成了红尾鹰口中的猎物。
  自那以后,我们谨慎了许多,自学了恢复土壤原貌的方法。我们不再把土地租给邻居放牧,因为那会破坏河床,导致水土流失;我们不断清除那些像野蔷薇之类的侵入性物种;并且,每年春天我们都要植树——到如今已经植了2万多棵。
  不过,乔恩把我们屋子南面的17英亩土地留了出来,用于培植牧草。自从19世纪50年代这里开始有人居住以来,这片土地一直都在耕种,最近用来轮种玉米和大豆——其间使用了大量的农药。
  乔恩结交了当地一个有机草籽栽培者,从总部设在明尼苏达州的自然保护组织“雉鸡永存”那里获得了一笔资助,便开始干了起来。如今,这块土地上荡漾着各种各样6英尺高的当地青草——黄假高粱、柳枝稷和大须芒草。零零星星的多毛金光菊与紫色佛手柑营造出一道艳丽夺目的仲夏风景。
  这些高草使南面斜坡上的土壤免受侵蚀,同时也为鸟儿筑巢提供了足够的地盘,成了它们的庇护所。鸟儿纷纷住了进来,可是一连几年过去了——我们仍然在想,那些雉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如今它终于来了,一只孤零零的雄雉,正在寻找伴侣。
  日子一天天过去,雉鸡越发勇敢起来——或者说,变得越发多情。有时它会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在草场边缘徘徊。它黑红相间的头前后晃动,眼睛四处张望。它颈部周围的白色翎状羽纹使人想起男士穿出来吸引女士的晚礼服。
  可是并没有女士回应它的召唤。它昂首阔步地走到我们放在屋外50英尺远的那堆鸟食前,跟试图想要独吞所有鸟食的那些蓝松鸦攀谈起来。不过,雉鸡对它们并非真的感兴趣。
  “依你看,它会找到一个女友吗?”我一边跟乔恩轮流拿望远镜观察,一边问他,“那凄凉的叫声听得我心都要碎了。”
  “爱之情乃是本性。”乔恩神秘地答道。可是,我俩谁都没有看到过雌雉的影子。
  后来,几天前的一个傍晚,我沿着草地间的小道漫步,草秆没过我的头顶,几乎把我也跟鸟儿一样掩蔽了起来。我听到那只雉鸡熟悉的高音调的嘟嘟声——顿时愣住了。它就在附近。
  我一下子看到了它,就在几英尺外的深草丛里。它头上的羽毛是深浅不等的紫色、绿色、亮红色,在初春浅棕色的草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它走了几步,又嘟嘟叫了一番。然后停下来,等我走开。我站了好久,盼着有只雌雉能来和它做伴。但这只雉鸡比我更有耐心。它卧了许久,我只好作罢继续散步。
  “噢,没关系,”我低声安慰说,“也许明年春天你会找到一个女伴的。”
  我刚走了几码远,忽然听到小路另一旁的草丛中扑棱一声,嗖地飞出一只雉鸡来。
  我屏住呼吸,看着它奋力地扇动翅膀,渐渐飞远。没有红色的头,也没有白色的颈圈。显然,它是一个穿着稳重、有几分羞涩的姑娘,在怯生生地等待着那个衣着艳丽的小伙子来接近它。
  那只雄雉每天仍要深情地高唱几次。不过,当我再次听到它那渴望的鸣叫时,心中已不再满是怜悯了。
  我知道,就在那儿,在那高草深处,真爱在等候。
  (杨至言摘自《英语世界》2007年第2期)
(作者:纪晓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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