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文学报》上的这幅肖像确确实实是我的画像,而且写得明明白白,纳季姆·希克迈特就是我。
怎么?一点也不像我?
看看画像,觉得说得也不无道理,这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这可怎么办?肖像画的人是个长脸,可我是圆脸;肖像上的人头发老长,可我的头发并不长。再看看下巴,更不像,他的下巴像根老黄瓜,我的……脖子更别提了,有那样的脖子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眼睛不像,那对耳朵也不像!不过,领带倒是像的,可以确切地说是我的领带,是我在伊斯坦布尔买的那条领带。
从外观上看,这幅画像与我本人相差极远,尽管如此,我还得说它是我的肖像,这是怎么回事呢?其中的原委是这样的:
当时我正蹲监狱,而在巴黎则准备出版我的诗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但它却是真实的,于是他们便往伊斯坦布尔发信要我的肖像。可是到哪儿去弄呢?我蹲在监狱里呀。
我妈妈就对来人说:“我给您一幅纳季姆的肖像。您把它寄往巴黎吧。”
我妈妈虽是个很不错的画家,但眼力已严重退化,几乎可以跟失明画上等号。她老人家一边回忆,一边画,她想啊,画啊,终于把画像寄到巴黎去了。
在巴黎,一位法国画家看了寄去的肖像后说道:“他的前额再高一些效果会更有震撼性,诗人纳季姆应该是天庭饱满的,可这幅画像上的太小了。”于是他就加高了我的额头,付印了。
另一位法国画家见到报纸,说:“报纸这样还可以,但要印成书,则必须加高他的鼻子,这样才符合人体骨骼学嘛!”
于是,他就把鼻子加高了 。
就这样,我的额头高起来了,鼻子也大起来了。可是,莫斯科也要出版我的书,而莫斯科的画家一看巴黎出的书上的肖像,也发表了意见:“大额头、大鼻子是这个样子,下巴、脖子又怎么会这样呢,应该这样。”
于是,我的面孔使被追得像一节短粗灌肠了,就是那种蓝着芥末吃的又短又粗的肉肠。
等到《文学报》要登它的时候,美术人员又做了新的加工:画成了大耳朵、蓬松的头发!那还用说吗?既然额头大,鼻子大,脸像一节短粗灌肠,那就应该这样改嘛!
值得庆幸的是。领带没被这些画家们改造。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
是的,这是我的肖像。这里画的完全是我。虽然只有领带是我的原产物,但我还得承认这确确实实是我。
(文梅摘自《课外阅读》2007年第1期)
(作者:[苏联]古里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