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刘宇婷
不共戴天的仇敌在篮球场上成为了亲密的队友……
恐惧——学校保安员的脸上写满了这两个字。2005年11月的一天,我们的汽车满载着巴勒斯坦儿童在一所以色列大学的校门前停下来,我们是如约前来与以色列儿童一起打篮球的。虽然已经为使用该校的体育馆而付费,保安却仍紧锁大门,拒绝我们入内。愤怒的巴勒斯坦学生们——这些从前的加沙定居者与面前的“阿拉伯入侵者”冲突起来。阿拉伯教练担心孩子们的安全,赶紧把他们赶回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我被撇在人行道上,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过去的6年里,我和哥哥布伦丹已成功地把不同文化冲突下的孩子们通过篮球联结在一起——我们称之为“和平篮球手”工程。然而此时此刻,在冲突频仍的以色列,我们似乎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从幼年起我就酷爱篮球,我和哥哥在首都华盛顿的一个黑人聚居区长大,经常与黑人小孩一起打篮球,那时我就学会了尊重文化差异。我们打过高校篮球联赛,甚至在北爱尔兰的职业球队效过力。但后来我受了伤,不得不离开赛场。我在北爱尔兰的一所小学担任篮球教练,组织训练和比赛,还破天荒地把信奉天主教和新教的孩子们混编成篮球联合会。看到他们逐渐成为队友而不再是敌人,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和平篮球也许能在其他地方同样生效。
在哥哥的帮助下,2000年秋天,我带着一只篮球和仅有的7000美元前往南非港口城市德班,决心在那里有一番作为。5年过去了,我们在南非和北爱尔兰都启动了全年运作的“和平篮球手”工程——将近12000名北爱尔兰天主教和新教儿童,以及25000名南非白人和黑人儿童学会了一起打球,共同合作。这时,又一个念头闯入我的脑海——既然和平篮球在这些地方能行得通,为什么在以色列不行呢?
一踏上以色列的土地,我就明白了这里的确不同——它仍处于战乱之中。当我在2005年6月初次抵达约旦河西岸时,不得不通过全副武装的检查站,深入一些非常危险的地区。我亲眼目睹过法塔赫与哈马斯武装的小规模战斗——我正经过一个检查站时遭遇了伏击,子弹在我的耳边呼啸而过。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开展“和平篮球手”工程呢?我彷徨了。
2005年11月的那天,本来是我们举行首场阿拉伯——以色列篮球赛的日子,但看起来比赛不得不取消了。参赛的孩子们分别来自东耶路撒冷和西耶路撒冷交界处的两个村镇,他们本来是近邻,但是一周前两村之间增设了关卡,起因是一名以色列士兵打死了一个阿拉伯司机。我们费尽心力想要消除的恐慌如今更加厚重地凝结在空气中。望着以色列大学校门前坚定站立的保安,我一筹莫展……
过了一会儿,以色列球队的教练带着队员们到了。我向他解释了情况,他说:“把阿拉伯的孩子们找回来,现在正是需要我们克服困难的时候!”他给几个熟人打了电话,终于迫使保安放行了。不久,阿拉伯人和犹太人齐聚一堂。
起初,孩子们摩拳擦掌地要各自为战,我说:“那当然可以,不过要等到你们熟悉每个人的名字以后。”于是他们只好交谈起来。我们把两个球队混编后开始训练。这些公认的敌对者穿行于彼此中间,为彼此加油,玩得很开心。这次训练预计两小时,可是进行到40分钟时,该校校长气势汹汹地闯进体育馆,命令我们马上离开。她高声指责那位犹太教练竟然让阿拉伯孩子在这儿打球!转眼间,所有的人都争论起来。我偷眼观察孩子们,他们正在朝我们窃笑,似乎为做了大人不允许的事情而沾沾自喜。我们离开体育馆,全体去吃了顿比萨饼。这一天结束时,孩子们知道了彼此的名字,很多人还互换了电话号码。此后,两支球队每个月就相聚一次。
无论我们之间的差别有多么巨大,在篮球场上,在生命的舞台上,我们都属于同一个团队。不同文化间的畏惧和猜疑不会在一夜之间消弥,然而,学习合作共赢也并非难如登天。它始于一群孩子简单地互通姓名,并将以此为起点,将和平的种子不断地散播下去……
(作者:[美]西尔·图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