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三倒四翻车鱼

编译／田朝晖
　　
　　在加拿大纽芬兰岛附近海域，生活着一种形状怪异、体态硕大的翻车鱼。这种鱼看上去好像是有头无身，故又名“头鱼”。翻车鱼的经济价值较高，是名贵食用鱼类。它体长约3～5米，体重可达1．5～3．5吨，在海里好似一艘轮船。可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艘“船”有“舵”无“桨”，没有腹鳍和尾鳍，只有一对高耸的背鳍，它的尾部还拖着一条细小的像天线似的尾巴，游动时只能在海里随波逐流，翻来滚去地前进，看上去非常滑稽可笑。它最快的时速一小时还不到5海里，因此几乎没有什么冲刺能力。这在海洋世界里几乎是一个足以致命的缺陷，但在凶险莫测的海底世界里，它却千百年来一直快乐地生存着。
　　2005年9月，美国潜水家詹姆斯·罗瑞只身前往加拿大纽芬兰岛附近海域，探访了这种奇怪的大鱼。
　　那一天，渔船刚刚驶出了船坞，渔民突然指着远处水鸟翱翔的水域，对着下面的一片黑影兴奋地大叫：“看，翻车鱼!”远远望上去，它就像是一个漂浮在海面上的飞碟，安静地晒着太阳。一群海鸥欢快地聚集在它身上，啄食它身上的寄生虫。还有一群小鱼也围绕着它，有的疲惫的小鱼干脆附在它的身上休息一会儿。罗瑞用一根长长的竹竿轻轻地戳了它一下。那个巨大的“飞碟”开始缓缓地游动，上移，一个拳头大小的眼睛逐渐探出水面，直愣愣地盯着海面上的不速之客。
　　罗瑞一边笑一边偷偷地想：干脆叫你“巴塔”吧!
　　在这片海域里，巴塔感到很安全，因此，这里就成了它的领地，渔民出海的时候，常常会望见它在那里惬意地晒太阳。认识了巴塔之后，罗瑞便天天下海潜水与巴塔逗乐。巴塔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当天气好时，它便将背鳍露出水面作风帆，随风漂浮。天气变坏时，它便潜入深海，侧身以背鳍和臀鳍划水游动。
　　可是，10月的一天，罗瑞再次潜入巴塔经常活动的海域，却发现巴塔正在用胸鳍和尾巴挖开海底的泥沙，好像在建一个小床。罗瑞正在纳闷儿时，一条长约一米的翻车鱼从后面漂了过来，它腹部的颜色较为黯淡，是一条成年的雌性翻车鱼，罗瑞叫它皮鲁。
　　原来，整天无所事事的巴塔也寂寞了，好不容易在深海中碰到了中意的异性，它也渴望爱情生活了。巴塔挖了一会儿沙之后，皮鲁迎上前去，巴塔急不可耐地碰了碰皮鲁发胀的腹部，皮鲁的背鳍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它的体色逐渐加深，伴随着尾部的剧烈抖动，皮鲁开始大面积产卵，瞬间巴塔布置的产床上就布满了数以亿计的浮游卵!但绝大部分浮游卵成了大自然的牺牲品，活下来的不到千万分之一。
　　产卵后，皮鲁慢慢地离开了产床，再也没有回来，巴塔担负起了护卵、育儿的职责。3个月后，巴塔幸存的3个孩子渐渐长大了，它们长约2厘米，和爸爸一样有着银蓝色的皮肤，罗瑞给唯一的一条雄鱼取名波特。随着3个孩子慢慢长大，巴塔开始带着它们一块儿巡游了。
　　虽然是“单亲家庭”，但巴塔的孩子们并不孤单，因为巴塔绝对是最有耐心的父亲。这天，巴塔觅食归来，波特和两个姐妹看到爸爸回来了，一道慢悠悠地迎了上去。巴塔和它们挨个贴了贴肚皮，3只小翻车鱼马上躺在巴塔的肚皮上不走了，巴塔十分配合地平侧着，等3条小鱼都坐上了爸爸的“海洋飞碟”，一家4口兴致勃勃地出发了。这个时候，巴塔颠来颠去的身体又变成了婴儿天然的摇篮，让孩子们的旅途一点儿也不寂寞。
　　11月的一天早上，罗瑞再次乘船前去探访巴塔一家，刚刚到达附近海域，他突然看到海面上飞起了一个直径约30厘米的银盘。还没等他看清，一只胖墩墩的成年海狮从海底冒了出来，飞快地游向落到海面上的银盘。罗瑞仔细一看，被抛到空中的那只银盘竟然是波特。
　　原来，翻车鱼性情温顺且行动迟缓，因此经常受到海狮的袭击。为了躲避海狮咬掉头部，一旦发现海狮前来袭击，这些小翻车鱼中的强壮者就迅速地摆动身体，将腹部对着海狮，而把头部侧到一边。翻车鱼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厚皮，成年翻车鱼的皮由厚达15厘米的稠密骨股纤维构成，而未成年的翻车鱼的皮也厚达几厘米，只要不是被海狮咬中头部，小翻车鱼就有可能逃过一劫。当海狮咬不透小翻车鱼的厚皮时，就会气恼地将翻车鱼高高地抛向空中。那些小翻车鱼就会像飞碟一样在海面上惊险地飞来飞去……
　　十几头海狮发现巴塔前来护驾，仗着自己同类多，又开始向巴塔发起了攻击。海狮张着大嘴快速冲向巴塔，水底还传来它们那低沉恐怖的吼声，罗瑞不禁为巴塔暗自着急。
　　但巴塔却好像毫不介意。僵持了几分钟后，巴塔开始反击了，只见巴塔庞大的身体猛地翻滚着向前一撞，一只一直在它身边逡巡着准备下口的海狮猝不及防，遭受重击后，翻滚了几下，就肚皮朝上地漂在海面上了。
　　水面上波涛汹涌，巴塔翻滚着潜水几次后，再一次像炮弹一样跃出水面，那两只不知死活的海狮远远地被它甩到一边。终于，海面上又恢复了平静，劫后余生的小翻车鱼群又围绕在巴塔的身边。巴塔又像个飞碟一样“低调”地浮在水面上晒太阳。刚才那只被它撞昏的海狮醒过来后迅速逃之夭夭……
　　在大海中生存，善于捕食是最重要的一关。同样漂浮在海中的箱水母，是翻车鱼理想的食物。成年的箱水母，有足球那么大，蘑菇状，近乎透明。它的触须上有几十亿个毒囊和毒针，足够用来杀死20个人，毒性之大可见一斑。然而，巴塔有自己独特的捕食方法来制服这个海底世界的毒王，当箱水母头部的触角开始肆意摇曳，随时准备缠住巴塔将它毒死时，巴塔却慢慢悠悠地从箱水母的后方或者是上面向它发起进攻，先是用嘴将箱水母的触角咬断，箱水母上下翻滚，慢慢便失去了抵抗能力，最后成了巴塔的猎物。
　　在静谧的海洋里，翻车鱼采取了一种随遇而安的处世之道。当许多弱小的鱼类四处游窜，有的甚至已被鲨鱼吃掉时，翻车鱼却悄悄长大，它用5年的时间，从体长0．25厘米长到成年后的3～5米，体重比幼鱼时增加了6000万倍，成为名副其实的海中一霸，再也不惧怕任何天敌。而这种生长速度，堪称动物界的生长冠军!
　　在离开海岛之后，罗瑞在一篇散文中动情地写道：“离开纽芬兰之后，我始终忘不了憨憨的翻车鱼，它呆头呆脑，却大智若愚，是个友爱纯洁的大鱼。在浩瀚的大海中，它不会游泳，却能够生长成没有天敌的强者，这种柔中带刚的坚毅，又是我们几人能够做到的呢?”
　　(钱华摘自《知音》2007年6月上半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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