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在纽约观看了萨洛米·贝的演唱会,当时萨洛米·贝还是一个新秀,这是她第一次开个人演唱会。她的歌声舒展柔美,如行云流水。我陶醉其中。我当时才刚刚尝试写作,很想对她做一个采访。为了防止碰壁,我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像一个专业作家。
“贝小姐,我是诺拉·普罗菲特。我打算给《幽香》杂志写一篇文章,介绍你的歌唱成就。我有没有可能约请你谈一谈呢?”瞧我说了些什么?《幽香》杂志是一个畅销的大杂志,我有自知之明,过去从来没有敢向它投过稿,此外,我对萨洛米·贝的歌唱成就也一无所知。
“行呀。”贝说,“我正在录制新唱片,那就请你到我的工作室来吧,你还可以把你的摄影师带来。”带我的摄影师?哦,我连有傻瓜相机的人都认识不了几个。这回我要出丑了。我的那点儿热情立即烟消云散。
“到时候,”贝继续说,“我还可以介绍你认识大名鼎鼎的高尔特·麦克德莫特,也就是《头发、公子和高速路》唱片的制作人。这样吧,下周二见,好吗?”
放下电话,我感到自己就像陷入了流沙之中,马上就要被吞没了似的。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泡在图书馆,了解高尔特-麦克德莫特到底是何许人。而且总算找到了我的一个中学同学,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我好说歹说,他才勉强同意和我一起去采访。
星期二的采访中,我紧张,惶恐,不堪回首……
采访结束了,我长舒一口气,回到家里时有一种安全脱险的感觉。我开始写稿。在写作时,我头脑里不断响起一个声音:你不要自欺欺人,你没有写作经验,你的文章连小报都不会刊载,更不要说《幽香》这样的名杂志了!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7天,推掉了一切事务,终于整理出一篇采访稿。我将采访稿打印出来装进一个信封,又在里面塞进了一个贴了邮票并写上自己名字的空信封(这是当时的惯常做法,以便文章不采用时编辑退稿)。当我把信投进邮箱时,心中想,要过多久我就会收到编辑的“退稿函”呢?
编辑没有让我等太久。3周后,我收到了《幽香》杂志寄来的信,信封是我自备的那个信封,里面装着我的稿子。我感到自己被当众羞辱了一样。我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自量力。我还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吗?我毅然做了决定,没有看那些陈词滥调的退稿理由,而是将整封信丢进了抽屉,想尽快将这一切忘掉,重新选择我的事业。
5年后,我要搬到加利福尼亚的萨克拉门托,接受一个推销员的职位。搬家前,我收拾房间时,看到了一封写给我的信,而信封上的字迹是我自己的。我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写信呢?于是,我好奇地打开信封,这样我看到了《幽香》杂志编辑写给我的信:普罗菲特女士:
你写的有关萨洛米·贝的文章太精彩了。我们还需要加上一些别人曾经对她的评论。请补充后,立即将文章寄给我们。以便我们在下一期刊载。
我顿时怔住了。害怕失败的心理让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的心血白费了,快要到手的500美元的稿酬泡汤了,更重要的是,这使我推迟了好多年才享受到写作的快乐。这以后,我经常告诫自己:害怕失败比失败本身更糟糕。
(作者:[美]诺拉·普罗菲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