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李素兰
刚上公共汽车我就注意到了她:她身穿牛仔服,肩上挂着一个雅致的小包,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跳动着一对酒窝,大眼睛里闪着柔和的光。如果能与这么漂亮温柔的姑娘相识该多好啊!但怎么与她搭话呢?像老生常谈那样:“请问,现在几点了?”——愚蠢之至;“您现在要下车吗?”——粗浅鄙薄;“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面?”——更是庸俗不堪。
我往自动收款机投了一个5戈比的硬币,官立刻弹出一张车票。感谢上帝,我的好运来了!这是一张特别幸运的票:它共有八位数字,不仅票号前三位数相加与后三位数之和刚好相等,并且它们的和都恰恰等于七。“七”可是个大吉大利的数字呀!上帝在七天之内创造了世界,世界七大奇观,我陶醉在遐想之中……
可那位姑娘却丝毫未注意到幸运之神对我的垂青,径直向门口走去。完了,她一定是要下车了,美丽的姑娘,幸运的车票,拜拜!我绝望地想着,突然脑海中蹦出这样一个迷信的说法:把幸运车票吃下去,一切都会如你所愿。但愿这能在我身上显灵。抱着一线希望,,我偷偷地背转身,闭上双眼,咕噜一声就吞下了车票。然后开始仔细倾听内心的声音,期待着奇迹的出现。白费劲!脸憋得通红,我也没有得到一个能通向姑娘心灵之路的锦囊妙计。我只好用无奈却极其恳切的目光望着她,并暗暗乞求:姑娘,千万不要下车,停下来吧,停下来吧,哪怕再与我呆上一站的路程!这时奇迹出现:我倾心相慕的那位姑娘,好像听到了我的呼唤,慢慢地转过身,果断地向我走来。
太棒了!我狂喜得头有些发晕了。
姑娘看了我一下,又面向大家;用她那悦耳动听的声音说:“乘客同志们,请拿出你们的车票;现在开始查票了。”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查票员证章,转向了我,“同志,请出示一下您的车票。”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收款机出故障了吗?”姑娘见我不吭声,关切地问道。“没、没有;它好好的呢。”
“那么,是收款机里没车票了?”“有、有票。”我失魂落魄地回答她的话;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这样说来,您就是没有买票了?”她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不、不,买过票了。”“那么票呢?请您出示一下。”“它、它在这儿呢,”我指’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我、我把它吃、吃掉了。因为它是一张幸运车票。”周围的人哄笑起来。唉,这倒霉的车票,害得我好苦。姑娘也开始笑起来:“我不是外科医生,我只是个查票员。很遗憾,现在您得为幸运付出代价了。”她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意思,万分沮丧地问道:“多少钱?”“如果现在交;是1卢布;如果到局里的话,那就要多些了。”
多罚少罚都是个罚,干脆随她走一遭。我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随她下了车,掏出腰包,付了罚款,收下罚款单,依依不舍地与她道别。后来,我根据收据上的印戳和她查票证章上的号码找到了迷位美丽的查票员;邀请她看电影,她竟愉快地答应了。再后来呢,她就成了我现在的妻子。
试想一下,当初若没有那张幸运的车票,我怎能与她有缘相识并相爱呢?
(周平摘自《微型小说选刊》2000年第23期)
(作者:[俄]阿·邦菲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