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无畏：初中毕业的“闪客”划亮了中关村

　　3年前，只有初中学历的他还在一家饭馆打杂，对电脑更是一窍不通；3年后，他却成了中国网络界最年轻的“闪客”和FLASH专家，月薪上万元。许多明星和知名大公司纷纷找到他，要求他为他们制作网页或承制广告宣传光盘……如今，他又考取了大学，准备迈入新的人生境界……
　　他叫李明明，今年21岁。
　　
　　偷艺3个月：电脑盲速成网页设计员
　　
　　1981年，李明明出生在辽宁省兴城县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母是当地军工厂的职工，收入不高，一家人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幼年的李明明很有美术天赋，他的绘画作品很有灵气，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小画家。
　　初中毕业后，李明明考上了沈阳文华工艺美术学校，然而，贫寒的家境却怎么也无法承受每年3000元的学杂费，无奈，李明明的父母只好让他退学了。这对李明明的打击很大，他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1999年7月，18岁的他便来到北京闯荡。
　　由于李明明人长得瘦，所以找工作谈何容易。后来，他好不容易在西直门附近的一家饭馆找到了一份打杂的活干，说好工资300元，试用期1个月，转正再加300元。李明明非常珍惜这份工作，端盘、刷碗、洗菜、扫地，每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可试用期后，老板就是不提转正的事情。李明明实在忍不住了，要求老板涨工资。不料老板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支香烟，猛吸了一口，冲着李明明的脸上一喷，轻蔑地说：“不想干就滚蛋，门外有的是人!有种就到中关村玩电脑去，那儿挣钱来得快!”
　　李明明二话没说，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以后，他又当过搬运工，帮别人发过传单等。尽管如此，李明明却不想一辈子就这样平庸地过下去。他时常想起饭馆老板嘲笑他时说的那句话：有种就到中关村玩电脑去!于是，李明明便决定到那里去寻找机会。
　　可对于只有初中文化的李明明来说，想在有中国“硅谷”之称的中关村找份工作实在太难了。最后他在电脑城找到了一份和电脑沾边的工作——电脑搬运工。
　　李明明每天都要把近百台电脑和配件从仓库里搬出来，然后用三轮车把电脑送到客户那里；下班后，还要做完卫生才能回家。有时他看到技术员忙不过来，就上前帮忙。然而每次都被拒绝了，原因很简单：他们怕李明明弄坏了电脑。在他们眼里，李明明只是个穷打工仔，每月600元的工资不要说电脑整机，就连个好点儿的配件都赔不起。这让李明明十分痛苦，也十分不甘。
　　李明明租住在黄庄附近的一个居民楼的地下室里，楼上住着不少大学生，他们很快就混熟了。一天，李明明去二楼玩儿，看到一个人民大学的学生正在电脑前拼做着各种各样的图形。喜欢画画的李明明被吸引住了，便坐在旁边看了起来。很快，他就发现，这位学生画画的水平并不比自己强多少，当他得知这是在做网页时，不禁随口问了一句：“干这种活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每月6000元，做好的话还有提成!”顿时，李明明的眼睛都瞪大了，他继而在心里感叹：怪不得人家住月租金1200元钱的房子，而我只能住200元的地下室，楼上楼下两重天呀!那一夜，李明明辗转反侧，他暗暗下了决心：就为这6000元钱，我也要学会电脑。
　　这以后，只要有空，李明明就跑到二楼看他们玩电脑。终于，那个人大的学生答应教他学电脑了。李明明第一次坐在电脑前，从学开机关机起步，一点一点地学习起来。可是让一个连电脑常识都不懂的人一下子学会做复杂的网页谈何容易?
　　李明明想了一个最笨的办法：他把人大学生教给他的每一个步骤都认真地记录在一个小本子上，再死记硬背地记在心里，然后靠记忆来操作电脑。就这样，李明明一边学一边记，有时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在背笔记。
　　这时，李明明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他给自己定了每天吃两袋方便面的生活标准，但他很感谢人大学生的无私帮助，很想请他吃顿饭，可是他又实在舍不得犒劳自己，于是决定单独请他。
　　一天下班后，李明明花28元钱买了半只烤鸭，又拿了一瓶啤酒，等到人大学生回来的时候，李明明已经在地下室吃完了方便面。一进他家，李明明就假装打了一个饱嗝，然后说：“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等不及就先吃了半只，这半只给你留的!”说完他照例又坐在电脑旁，可是往常非常专心的他这一次精力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烤鸭的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李明明十分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几乎每天晚上他都要在电脑前干个通宵，一点儿都不知道疲倦。一个月后，李明明就把人大学生肚子里的电脑知识都“盗”空了，直到这时，李明明才恍然大悟：原来网页制作其实和画画是一个道理，不同的是一个在纸上，一个在网络而已。
　　1999年12月，在人大学生的介绍下，李明明在一家教育网站做上了网页设计员，月薪2000元。他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白领了。
　　然而，初来乍到，尤其是听说李明明以前只是个在饭馆打杂的初中生时，同事们便对他有些不屑一顾。要知道，李明明所在的网页设计部共有6个人，除李明明以外，其他的全是清一色的名牌大学毕业生。
　　一天，在例行早会上，一个同事公开向李明明发难了。他笑嘻嘻地拿着一张写有“internet”的字条问李明明：“这个单词怎么读?”李明明果然被问住了，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这个同事更加得意了，故意叹了口气说：“唉，我也不会读。”在同事们的哄笑声中，李明明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炒掉CEO：“易拉罐”一月能收25000元
　　
　　这件事情对李明明的打击太大了，他深深感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学历是无法和他们比了，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有美术功底，惟一可以取胜的就是在网页的设计风格和创意上下功夫。在那段日子里，李明明满脑子都是网页和图标，整天都在思考如何使自己的网页更新颖。有时候在梦中灵感突现时，他就立刻爬起身，赶快记录下来。一次，在回家的路上，李明明偶然看到了一张美国大片的海报招贴画，上面有一只骑着自行车的卡通猪，样子十分可爱。李明明深受启发，当晚他就设计了一幅小猪跳伞的广告图标，一只胖乎乎的小猪拽着降落伞飘飘荡荡地从天而降，背后拉着一条印有网站名称的红飘带。该网页设计赢得了公司上上下下的赞赏，连曾经嘲笑过他的同事也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2000年春节后不久，李明明被一家很有名气的美资电子商务网站挖走了，月薪6000元。这年冬天，中国的网络业变得不景气起来，李明明供职的网站也大幅裁员，设计部共有12名员工，有9名是北大和清华的高材生，然而最终，李明明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为设计部“裁后余生”的惟一一名员工。
　　2001年，随着网络的普及和办公用品的家庭化，一个新行当——“闪客”诞生了。所谓闪客，就是不用上班的SOHO一族，依靠手头的电脑设备，每天在家里专门为别人提供网页设计、FLASH动画制作以及其他多媒体制作的电脑高手。通过和他们的接触，李明明开始羡慕他们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了。他觉得这样更能发挥自己的潜能。2001年4月，李明明毅然做出决定:辞去网站的工作，加入闪客一族。
　　李明明要辞职的消息在公司里传开后，引起了轩然大波。在一次会议上，公司的CEO甚至不点名地批评了他，说有人不安心工作，整日想着跳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初中生能混到我们这种公司里，每个月拿6000元的高薪已经是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还不知足呀……
　　顿时，同事们的眼睛都齐刷刷地向李明明望去。一时间，李明明只觉得又羞又愤，第二天，他就递上了辞职报告。离开公司那天，李明明叫了一辆的士，绕中关村走了一圈，望着昔日曾经打工的饭馆和电脑城，他的心久久难以平静。他突然觉得很可笑，转了一圈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起点，所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已不是为生活所迫，他辞职是为了自己有更好的发展前途。
　　2001年6月，李明明在丰台区洋桥附近租了一套一居室，月租800元，开始了艰难的创业。在购置了台式电脑、扫描仪、笔记本电脑等自动化办公用具后，李明明一年多的积蓄已所剩无几了。他必须尽快找到客户，生存是闪客首先要解决的最大问题。
　　李明明联系了不少公司以前的客户，向他们揽活，却都被拒绝了。李明明这才深深体会到创业的艰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自己给自己鼓劲儿:不能放弃呀，否则3万元的设备可要打水漂了……
　　2001年7月19日，李明明终于接到了第一单活儿：为一家计算机有限公司设计网页。可就在交活儿前夕，李明明遇到了数据兼容的问题，这可能直接导致网页冲突，虽然尝试着修改了好多次，却都失败了。因为时间紧迫，李明明只好交活儿了。这个错误一眼就被对方看了出来，结果，按照当初的合同，李明明不但没有赚到一分钱，反而倒赔了3000元……
　　一个星期后，李明明好不容易又接到了一单活儿，对方提出一周后交活儿。那一周是李明明神经最为紧张的一周，他用两天就完成了网页设计，但修改调试却用了4天，直到确认没有任何纰漏后，他才交货。当对方露出满意的笑容时，李明明的手心已攥出一把汗来……
　　李明明在自己的处女作品上郑重其事地写上一个网名——易拉罐，他想起了一句广告词:易拉罐一开，好运自然来。他想给自己的闪客生涯讨个好彩头。
　　也许真是沾了易拉罐的彩头，从2001年10月开始，李明明的生意就明显有了起色，一些客户主动找上门来。最忙的时候是在2002年的1月，李明明竟然在一个月里接了11单活儿，月收入一下子达到了25000元钱!
　　
　　暂别高薪：到高等学府充电去
　　
　　然而，生意多了，麻烦也随之而来。由于有些客户压根儿就不懂电脑，他们只是在听说李明明的名气后才找上门来的，因而他们总是外行地对他的设计指手画脚。这让李明明既头疼又无可奈何。
　　2002年2月，李明明接了一单房地产公司的网页，他把网页的首页设计成时下流行的淡黄色的基调，并辅以黑色的方正舒体字迹，整个网页看起来清新明快。不料，在给公司演示的时候，却遭到老板当面斥责：“你做的这是什么东西呀?黄不拉叽的跟狗屎一样!”
　　李明明委屈极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赔笑脸向老板解释，可老板根本听不进去。不得已，他只好按照老板的要求把网页的基调整改成“吉祥”的大红色，而把字体颜色改为“象征金钱和财富”的金黄色。这一次，李明明没有署自己的名字，他怕懂行的人笑话……
　　这样的事情李明明还遭遇了不少。当自己的设计和客户的要求发生冲突时，每次他都宁愿让自己受委屈。生活的磨难已经让21岁的李明明学会了察言观色，有时看着自己的作品被改得七零八落，他真想哭，有种自己的孩子被欺侮的感觉。
　　2002年初，李明明创办了自己的1M(壹兆)网络设计工作室，开始为歌手做FLASH动画。这对于他来说又是一个新的挑战。
　　制作FLASH动画要比制作网页难得多，虽然每个动画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演示时间，但其蕴涵量是很大的，要做长时间的前期准备工作，还要绘制大量的卡通画，每一个动画还必须与歌曲配合得丝丝入扣。
　　2002年3月，李明明开始为歌星刘可的歌曲《幸好有你》做FLASH动画，可李明明的第一次尝试却让他吃尽了苦头。起初李明明听了几遍歌曲，却始终找不到感觉，不得已，只好再听，可听到几十遍的时候，还是找不到感觉。李明明有些着急了，于是，他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一遍遍地放着歌曲，自己一遍遍地听，一连几天都不出门，甚至在睡觉的时候也不关机……虽然《幸好有你》只有短短的3分50秒，可每一个动作就需要一幅画，为此，李明明绘制了400多幅形象各异、栩栩如生的卡通画，再把它们按照歌曲的节拍严丝合缝地连接在一起，最终以电视的形式表现出来。
　　在制作FLASH动画的那几天里，李明明没有出过一次家门，在挂着厚厚的窗帘的小屋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电脑桌边是厚厚的一堆画纸，烟灰缸里全是烟头，地板上摆满了快餐面盒……
　　从2002年4月开始，电视剧《老爸向前冲》在全国卫星频道开始播映，片尾曲《幸好有你》也逐渐走红，尤其是让人喜爱的FLASH动画更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们也记住了易拉罐这个名字。每当那首再熟悉不过的歌声响起时，也是李明明最得意的时候。FLASH动画《幸好有你》的火爆，不仅捧红了刘可，也给李明明带来更多的商机。歌星黎亚、严冬等相继找上门来，要求李明明为他们创作。
　　转眼，李明明已做了一年的闪客。这一年里，他制作了200多个作品，“易拉罐”的名气也越来越大，许多家企业和他建立了联系。李明明还为中国联通、韩国LG公司电子中文网站、中信国家集团公司、红河集团等知名公司制作了网页或承制广告宣传光盘。
　　越来越多的客户找上门来，李明明完全失去了自由。他有时拒绝接活儿，却遭到了反驳：“不就是在电脑前画几幅画，熬几个通宵吗?这么容易地挣钱还不干呀……”这让李明明哭笑不得，他们哪里知道，李明明这点钱是拿脑汁换来的呀。当了一年的闪客，他的头发越长越长，可也越来越少，有时轻轻一梳，竟然拽下一大把头发……
　　李明明越来越忙了，他的付出也换来了丰硕的成果，每月上万元的收入使他跨入高收入阶层。可是，有了高收入的李明明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了。一年过去了，他感到支撑自己的中学时的美术功底快被掏空了，灵感很迟钝，创作速度也慢了许多，以往从接单到交活儿最多不超过两周，可现在一个月也创作不出一篇自己满意的东西。李明明苦恼极了，这样下去和卖血赚钱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觉得必须及时地充电，否则终有一天会被淘汰出局……这时，李明明做出了令无数人吃惊的决定，他放弃了每月上万元的收入，不再接任何活儿了，他要报考大学，读动漫画专业。
　　2002年8月，经过两个多月的刻苦学习，李明明顺利通过了文化课和专业课考试，并于9月进入了大学学习动画专业。他的人生精彩篇章才刚刚开始呢，我们祝福他!
　　(琼杰摘自《打工·知音》2002年12月上半月刊)
（作者：韦　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