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鸽子,荷兰鸭


  巴黎的黄昏最美。
  九点多钟了,从协和广场的海神喷泉远远地向西望,是笔直的香榭丽舍大道;穿过架在大道上的凯旋门,夕阳迟迟不肯下落,从凯旋门的门洞里射出耀眼的长长的光,它使整个巴黎泛着一种金色和紫红色,这是属于巴黎的颜色。
  巴黎,这个镶着金边的大理石城市,据说街道150年前就是现在这样子,一直没有大的改动过,如果你抱怨巴黎的路太窄,那么巴黎人一定会狠狠地向你翻白眼,因为他们正是为150年前就有这样完善的城市而骄傲。
  街道也比我想像的脏,特别是傍晚更显现出她真实的一面,飞舞的碎纸片在风中打着旋儿,但这让我感到亲切和自然,它让我想起了居住多年的城市青岛;而塞纳河正是我想像中的样子,忧郁地绕城流淌着;这条名闻遐迩的河使我想起了雷诺阿、莫奈、卢梭、塞尚,所有印象派大师们当年都是背着画忧郁地在河边转来转去的吧!
  在巴黎没有人早起。每天一大早走在街面上的都是来自四面八方“勤奋”的观光客。
  慵懒浪漫的巴黎人要到中午才肯走出家门,上街以后他们会先将车停在路边,然后进咖啡馆、餐厅用餐。他们的咖啡馆、餐厅通常在朝街面的一边搭出一块儿玻璃房,既用来观景同时也自成景观;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袖珍藤椅和盘子大的袖珍餐桌,当然更多的是亲亲热热拥拥挤挤的男男女女;浪漫的巴黎情侣们在玻璃窗前慢慢腾腾地品着食物,并像鸟一样旁若无人地相互“啄”个不停。在这里,我吃到了一种很像中国煎饼的东西:是在很薄的饼中间堆大量的巧克力酱(一开始还以为是类似我们吃炸酱面的面酱)。甜得让人晕眩,我觉得这甜饼很能代表我对巴黎餐厅里的感觉。
  巴黎的街道寸土寸金,这里的人们喜欢开一种小小的车,有点儿类似国内的赛欧。它的长度只和一般车的宽度差不多,别人竖进的车位它横着就能进去。轻巧灵便,也适合身材瘦小的巴黎人乘坐。巴黎人停车技术很高,他们停的车每辆相距绝不超过10厘米。一开始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怎么出的,后来终于发现许多车尾上都有个“大坑”,原来每次出车他们都用自己的车鼻子先把前面的车往前拱一点儿,再用车尾把后面的车往后“推一推”,这样就出来了,当然时间长了就留下了“坑”记。他们也不怎么爱洗车,车身总是上半身鸟粪下半身泥水的,可依然在市区里跑得欢,看来他们够懒也够洒脱,只是把车当成代步工具。的士车倒很高级,打理得干净漂亮,价钱也不贵。
  欧洲的店铺每到下午5点就会打烊。因此从中午12点开始,商业区一带就会忙碌起来,人头涌涌的,仿佛陡然间全巴黎人和全世界的观光客都涌到了这里,尽情宣泄自己的购买欲。原来宁静优雅的店面一下子混乱起来,更衣室前叽叽喳喳地排起了“女人长阵”,挑剩的衣裤掉在地上也没人捡,楼梯走道里也挤满了人,踩脚的事时有发生,售货小姐也变得不像原来那么文雅了,哇啦哇啦叫,看来人多了到哪儿都一样。
  这时可以看到巴黎的美女了!巴黎的美女分本地的和外地的。巴黎本地女子大多身材娇小,金发碧眼文文气气的,好像洋娃娃;外地的美女则来自世界各地,肤色不同风采各异,但我觉得最好看的还是黑人美女,因为她们不但有动人心魄的完美身材,更有梦幻一般的长睫毛眼睛,再搭配上造型独特的发型,走在人群中非常引人注目。
  提着大包小包从商场挤出来,除了防小偷外还要防一样东西,那就是狗屎!巴黎的狗屎也是世界驰名,每天的产量世界第一不说,而且总能看到有狗正在做热腾腾新鲜的!天啊,大树跟前是一定不能站的,否则百分百踩中“地雷”!
  走在巴黎的街道,贴着头皮经常会传来一阵扑噜噜的响声,这是巴黎的鸽子在飞!巴黎到处都是鸽子,它们分布在大街小巷,人越多的地方鸽子也越多,它们不怕人而且有点烦人。经常是你正走着路,路边就会出其不意地挤过来一只鸽子,挨住你一起向前走;它腿短走不快,但迈得急匆匆的还总想走在你前面,在我看来就是想努力挡住你的道,最恼人的是这小东西走几步就在地上啄一啄,走几步就在地上啄一啄,好像暗示你应该给它撒点儿什么吃的;如果你没什么吃的又急着赶路,它会在你迈开大步踩住它尾巴的一刻呼地飞走,同时吓你一跳,可正当你惊魂未定,头顶上又是扑噜噜的一响,另一只讨厌的家伙又凑过来了。
  巴黎街头常能看到这样的场面,斑马线上绿灯一亮,一只鸽子就迈着坚定的步伐随着人流开始过马路了,它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样子很认真,且尽量沿斑马线走,只不过像个特别矮小的人儿罢了。在城市生活中,巴黎鸽子一直坚持用脚走来走去,行路或找食,这使它们成为巴黎另一群身高30公分以下的市民。它们出现在街头、路边、餐厅和店铺门口,精打细算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没事儿的时候,它们三五成群地凑在路边建筑物的边沿上,“咕咕咕”地叫着,发表对市民生活的品评与嘟囔,它们习惯了与人类相濡以沫的共存,它们以自己的方式完全融入了巴黎。
  去荷兰之前就听人说过一个笑话:说一个广东人到了荷兰,望着荷兰的水田感慨道:“唉,现在要是有一点儿虫草就好了!”(因为虫草煲水鸭是广东的名菜)到荷兰一看,这里的野鸭可真是多啊!
  荷兰这个海拔低于零的“可怜”的国家,生活着世界上最勤劳的农民,因为他们把自己来之不易的土地当绣花一样打理。放眼望去,没有山的荷兰田野里,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排水渠整整齐齐排列着,据说土里面还埋着更多的排水管道。就是这样,田边水渠里的水也是常年满盈盈的,再多一点儿都会溢出来的样子。
  因为水多,草长得好,加上没有吃虫草煲水鸭的习惯,荷兰的野鸭自然多了。开着车在公路上走,路边草场的水渠里到处是肥肥胖胖短腿大屁股的野鸭,它们排着队在水里慢悠悠地游着,不慌不忙地找食,偶尔看到人走近,也是慢腾腾地躲开,除非感到有危险了,才赶紧助跑几步低飞一段又落下;看着野鸭一个跟一个笨拙地从沟边跳进水渠(更确切地说应是倒头栽进水里),很让我想起荷兰画家勃鲁盖尔的画《盲人》。勃鲁盖尔是画风朴实的画家,一辈子都画农民,画的内容都是拙而有趣的农村场面。他的每幅画我都很喜欢。《盲人》中6个盲人一个拉着一个相互跟着掉进水坑,寓意一种盲从和愚蠢,又好笑又惹人深思,但不知画家是否如我猜想是看到笨笨的野鸭受到启发画的这张画。
  荷兰的天空总是阴阴的含着一层水汽,除了野鸭还有各种各样的水禽和动物生活在田间,鹭鸶,鹅,老鹰,猫头鹰,驯鹿等等都悠然自得的;绿绿草地向天边无际蔓延;没有风的时候,风车像指针般停在空中,时间好像静止了;牛和羊成片成片倒在地上酣睡,它们身上的黑白色块被青草映衬得分外鲜艳。荷兰的田野,是人类环境下动物的乐园。
  比较荷兰和巴黎,我更喜欢前者。荷兰人开放朴实,他们喜欢学习外来文化也热情好客,就像他们的田野平坦开阔;巴黎人则排外又矫饰,仿佛他们的窗户,窗帘套了一层又一层,外面还要装饰复杂的镀金栏杆。可能是个性使然,如果让我选择做巴黎鸽子还是荷兰鸭,我一定会选后者。远离忙碌的都市生活,回到田间,每天快乐地跃进水里,每天快乐地跃进自在从容的生活。
  (柳洋摘自《深圳青年》2003年3月下半月版)
(作者:杨梅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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