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的真实故事

海盗，使你想到什么？
　　烧杀劫掠，国家竞争，平等理念，大众文化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研究方法
　　传奇和真实的纠缠混合……
　　三百年前的加勒比海上，活跃着一批肆意妄为的海盗，他们追寻财富和扬名天下。这群英雄般的坏蛋里，有的当时家喻户晓，名声流传至今，如摩根船长、“大黑胡子”、罗伯茨船长。他们在大众心目里是反派英雄，或者说反传统的英雄，哪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
　　加勒比海盗的黄金时期，大体上是从1680年到1730年，但这只是个很粗略的年代框架而已。他们攻击加勒比海上以及大西洋上靠近美洲海岸的商船。这些海盗多数是英国人，或者是支持英帝国的，攻击目标多数是西班牙人的船只。
　　现代历史学家遇到的一个难点，就是如何把加勒比海盗的神奇传说和历史真实分开来。这两者纠结得真是十分紧密，即使是在最早期的资料当中，浪漫气氛就已经很浓郁了。也许，海盗这个题目本身就带来了浪漫元素。想像一下，在海上和热带丛林、山谷里，以及城堡外……难怪那些故事对大众文化有如此的魅力。
　　
　　历史的大布景
　　
　　有人说，自从有了海上货运，就有了海盗。那么，是什么使得300年前的加勒比海盗黄金时期特别地引人注目呢？
　　历史学家说，任何现象都是众多因素在某种机缘凑巧下联合发生作用的过程。自从哥伦布在15世纪末到达美洲，16世纪初以后，西班牙人迅速攫取了美洲大陆的大片地盘和大量财宝，并且开辟了很多种植园，驱使大批奴隶创造财富，其它欧洲国家都眼红不已。到17世纪，许多商船载着黄金、烟草、香料驶往欧洲。这些商船行经某些岛屿、海岸的时候，遭到海盗的劫掠，也就不是奇怪的事情了。
　　英国人是比较晚来到美洲的，比西班牙人、法国人、荷兰人都要晚。随着英帝国扩张起来，必须要和加勒比霸主西班牙争斗。国家利益之间的竞争是那个时期海盗现象的主要背景。英国需要这些海盗去打击西班牙人在加勒比的势力，而英国本身也早就有政府支持海盗的传统，在相当长时间里，英国把海盗当成正规海军的一种补充，我们不妨称这些海盗为“海上民兵”。他们积极袭击西班牙人，劫掠货船和沿海居民区，直接目的是获利。参加海盗的有各色人等，有加勒比诸岛上的种植园的逃奴，有来自欧洲的冒险者，有航海家的后代，有男的，也有女的。这些海盗持有官方颁发的特许证书，可以合法地来往于海岸、港口，但要向官方交纳一些劫掠的财富。
　　但是实际上，很多海员的行劫既可能是所谓的“合法”行动，也可能不是，他们劫掠的也不仅仅是敌方利益。他们既是“海上民兵”，也是我们通常说的“土匪”。
　　
　　大众文化里的海盗
　　
　　关于海盗黄金时期的历史图景，大众文化和学术研究之间一直存在着搏斗。大众文化倾向于浪漫的描绘。《金银岛》、《小鬼彼得·潘》是最有名的小说，已经是美国文化的一部分，也是世界文化的一部分。迪斯尼主题公园1967年推出《加勒比海盗》表演以来，大受欢迎，由此衍生出了很多类似的表演，比如在拉斯维加斯的一个赌场外的路边，就有《金银岛》的表演。2003年夏天，好莱坞又推出了电影《加勒比海盗》，内容全部取自迪斯尼的剧本。
　　那些独眼龙、木头腿、三角形卷檐帽、肩扛鹦鹉、头上骷髅旗飞扬的强盗形象，深深植入英语国家的大众文化已经有300年了，神奇和历史真实混合、展开，让今天的人读来仍然很有兴趣。当时在加勒比海攻击西班牙人的不仅是英国人，还有荷兰人、法国人，所以海盗的活动空间比较大，留下的资料、绘画等也很多。
　　最早的关于加勒比海盗的书，要数John Esqemeling写的《美洲海盗》（ The Buccaneers of America），1678年出版，当时热销，提供了大量关于这些胆大妄为的海上强徒的早期资料。这本书中特别讲了摩根船长的故事，有很多称颂性的描述，栽下了海盗浪漫形象的根子，对后世影响很大。
　　
　　名头最响的船长们
　　
　　最闻名的海盗之一是爱德华·梯奇（Edward Teach），外号“大黑胡子”。他老是把自己的形象弄得狰狞可怖，一脸络腮胡子。作战时他把火绒芯编织进头发而且点燃，满头地冒烟，吓唬敌手。1718年，他在作战中被英国皇家海军杀死。他的头被割下来，挑在船桅上带回海军基地。据说他其实是个比较“仁慈”的匪首，劫掠时并不杀害不抵抗的人，而是取到财富后仍然让他们驾船离开；对于抵抗者，则把他们放逐到荒岛上。
　　还有一个船长叫巴瑟罗缪·罗伯茨（Bartholomew Roberts），1719—1722年之间在大西洋两岸劫掠了400多条船。他禁止手下人赌博，把众人管得就像是囚犯。他和“大黑胡子”风格迥异，作战时总是身着华丽的服装闪亮登场。
　　这两个人是比较晚期的海盗。早期海盗中，数亨利·摩根（Henry Morgan）最有名，他亦官亦匪，是加勒比海盗之王，1688年就死去了。女海盗里，有一个叫玛丽·瑞德（Mary Read）。有记载说，她17世纪末出生在英国伦敦，从小女扮男装，一直到当水手、当兵，就像花木兰那样。曾经和骑兵团里的战友相爱结婚，但是丈夫不久就死了，她重新装扮成男子到处漂泊。在随船前往加勒比海的途中，被海盗掳获，于是入伙成了其中一员。后来被俘，以海盗的身份被判绞刑。当时她已经怀孕，但没等到孩子出生，她就死在了牢房里。
　　玛丽在法庭上做过这么一次陈述：“其实绞刑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不是因为绞刑，那些胆小的人也可以成为海盗，那么勇敢的人就无法找到用武之地了。”
　　这些材料读来生动感人，很难说不带有渲染的浪漫成分。
　　
　　海盗的守则
　　
　　与一般人想像中不同的是，海盗船上纪律严格，而且颇为“民主”，人人都要遵守规则。船长要跟自己的手下讲清规矩，犯规的人要受严惩。以下是一个流传比较广的18世纪一条海盗船上的行为守则。英文原文佶屈聱牙，可能是当时的文法，也可能是追求所谓法律上的严谨，但是反映了海盗生活的有趣方面，堪称纪律和民主的典范。翻译过来大致是这样的：
　　1.所有重要的决定都要经过投票。
　　2.任何人要是偷窃，被抓住就要放逐到荒岛上。
　　3.所有刀枪要保持干净。
　　4.女人不得上船。
　　5.战斗中任何人弃船都要被处死。
　　6.船员之间的所有争执都留待上岸解决。
　　7.船长和舵手各得到两份战利品；军械官和水手长各获得一份半；其他军官得到一份零四分之一；其他人得到一份。
　　8.受伤者获得补偿。任何人在作战中失去肢体，都分得额外的战利品。
　　各条海盗船的规则可能互有区别，但是大同小异。有的在分配比例上有所不同，有的特别强调了不得偷盗、赌博、欺侮妇女，有的订了很具体的奖惩数字，例如这样的条款：
　　●要是有人逃跑，或者对其他人隐瞒秘密，就要被放逐到荒岛上，只给一瓶水、一把手枪和一发子弹。
　　●任何人要是在团伙里偷窃或者赌博，其价值超过一个西班牙银币，就要被放逐或者枪毙。
　　●任何人执行任务时失去一个关节得到400个银币；失去一个肢体得到800个银币。
　　●要是有人遇到一个妇女，未经她同意就和她乱搞，要被当场处死。
　　我们在电影《加勒比海盗》里多处听到谈论守则，而且看到执行守则的情节。这样对照着文字资料，再去看影片，确实有独特的趣味。
　　
　　黄金时代的终结
　　
　　不同的作者给所谓的“海盗黄金时期”不同的具体年份，有人说这个时期从17世纪中开始，有人说从17世纪末开始，也有人说从18世纪初开始。而黄金时期何时结束，就更没有一致意见了。因为，本来海盗活动的现象就是长期存在的，即便是17-18世纪，大规模的海盗活动也不只在大西洋和加勒比海出现，同时也存在于非洲，当时甚至有海盗在马达加斯加成立了政府。要说这些地方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有发达的海上货运，也都在皇家海军鞭长所及的边缘。
　　不少加勒比殖民地的长官其实并不反对海盗，而是欢迎海盗提供的保护，而这是皇家海军没能力提供的。到了17世纪末、18世纪初，英帝国在加勒比海建立了自己的利益范围，需要秩序和安定，与西班牙也达成了和平协议，就要收拾海盗了。我们在影片《加勒比海盗》里看到皇家海军镇压海盗的故事，应该是发生在海盗的用处已经不如危害大的历史背景下。大体来说，到18世纪初，加勒比海盗就在英国海军的严打下星流云散了。他们有的转移到官方管制比较松懈的别处，比如大西洋、太平洋和印度洋，那是另外的故事了。
（作者：肖　征　张铭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