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卡：我是水下摄影师

深水下的高压，光的扭曲折射，还有水下的那种让人发疯的寂静，都让她的这份职业显得危险而神秘。
　　
　　
　　[她找到了生活的导火索]
　　
　　16岁那年，学校组织的一次摄影展，成了打破北京女孩艾卡平静生活的导火索。
　　影展的举办方，是世界知名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每一张精选出来的作品，都美得震慑人心。看着这些作品的那一刻，艾卡觉得，自己心里那扇关于梦想的窗户突然打开了！
　　从那以后，艾卡就像着了魔一样，每天都逃学到图书馆去借那些摄影杂志看，她沉溺于自己突然发现的美丽世界之中，无法自拔。
　　几天后，学校的老师找到了艾卡的父亲，她逃课的事情被揭穿。面对父亲的狂怒，艾卡没有胆怯，这个乖乖女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问父亲：“能不能让我去学摄影，我想走自己的路。”而父亲却无法接受她这突如其来的叛逆。
　　遭到拒绝后，艾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执意不肯去学校上课。这样僵持了几天后，艾卡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离家出走。此时，她的脑子里满是那些光影诱惑。
　　艾卡就这样走了，带着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和不到3000元的压岁钱。
　　离家之前，艾卡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去处：到黑棚去。据说那里是北京有名的摄影培训机构。办完了入学手续，在培训基地住下后，她还欠了将近两千元的学费，艾卡对接待她的老师撒谎说自己的父母都出国了，等回来马上把学费补上。
　　摄影世界的大门从此向艾卡打开了，光圈，焦距，取景，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又困难的。
　　为了早日补齐学费，艾卡每天上完课，就出去找能赚钱的兼职工作。一天，艾卡来到了一家以摄影为主题的主题酒吧。或许是艾卡的坚持打动了酒吧的老板，听完了艾卡的故事后，他同意让这个倔强的小女孩晚上到这里来当服务员。
　　艾卡成了酒吧里最年轻的服务员。每晚忙到半夜回来，只能睡上两三个小时就得起床去上课。她都觉得自己全身像散了架一样，太累了。但她仍然坚持着，最终补齐了学费，生活费用也有了着落。
　　艾卡的毕业作品叫《渴望》。为了让自己的毕业作品能更完美，艾卡向同学们借钱，去了新疆的魔鬼城拍摄。那个地方黄沙遍地，狂风怒吼。一眼望去全是无边的黄色，风景震撼但条件却相当艰苦。
　　为了拍出这组作品，艾卡一个人在魔鬼城走了整整一天选景，她的鞋子里灌满了沙子，粗糙的沙砾把脚上磨出了大大小小的水疱，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更难受的是，这里水源很少，常常得忍受饥渴。回到北京时，艾卡整整瘦了20斤。
　　随后，艾卡的作品在香港一次国际影展会上获奖，她拿到了平生第一笔因摄影得到的金钱回报—1.2万元奖金。这次得奖让艾卡在圈子里一下子有了点名气，一些影楼纷纷要和艾卡签约，给出的条件也相当优厚。经过一番挑选后，艾卡选择了其中一家。签约那天，艾卡意外地在学校看到了前来看望自己的父母。那一刻，父母才真正原谅了这个任性的女儿。
　　
　　[失败也是一种吸引]
　　
　　2003年，艾卡在海南参加了一次摄影人集会。集会上，艾卡发现有一群人有些与众不同，他们聚在一起，仿佛是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圈子，谈论的一些专业术语也让艾卡有点晕。
　　他们是干什么的？艾卡心里充满了困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艾卡聚餐时主动接近其中一个特种摄影师，对方却有些高傲地对艾卡说：“我们的摄影条件和环境不同，特种摄影技术含量太高，不适合你的。”
　　这话让艾卡有些生气，她像牛皮糖一样缠住那个特种摄影师，嬉皮笑脸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是不是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作品。你不会是怕我学会之后，让你失业吧！”
　　随后，艾卡看到了一组瑰丽的照片，照片拍摄的是海底世界。这个神秘的水下世界与她平时所认识的水下世界截然不同，艾卡被深深地吸引了。
　　不过，看完别人的作品，艾卡心里却有了另外的想法：“这些只不过是景色不同而已，要是我去拍，肯定能拍得更好。”
　　艾卡竟然想挑战以男性作为霸主的特种摄影师，这在集会上引起了小小的轰动。这个举动在大家看来，简直就是疯狂。
　　要想进行水下摄影，首先就得会潜水。学习了一段时间潜水后，艾卡带着借来的水下相机，就开始往水里扎。她和特种摄影师一起，慢慢地沉入海水里。很快，眼前的景色让她为之兴奋，调好光圈，取最美的景色，艾卡迫不及待地拍摄起来。整整拍完了一组胶片。
　　可等艾卡看到冲洗出来的照片，却傻了眼，她收获的是一组四不像的怪物。照片上全是扭曲模糊的图像，犹如抽象派的画作。这时，特种摄影师用挑衅的目光看看艾卡，他说：“你不行的，我告诉你了，这需要很高的技术。”艾卡沉默了。
　　回到北京，艾卡突然作出了辞职的决定。任影楼再三挽留，甚至搬出她的父母当说客，艾卡也没有丝毫犹豫。她收拾好行李，带着自己的哈苏相机，以及新添的富士防水相机，只身一个人去了海南。
　　
　　[潜水，再潜水]
　　
　　潜水，再潜水，拍摄，再拍摄。一次次的努力，得到的都是失败的照片，自己掌握的摄影技术，在水底好像失去了作用，这让艾卡感到迷惑，又看不到一丝走出困境的灵光。
　　潜水的费用很高，艾卡很快就口袋空空。摆在她面前的，就两个选择:一是回北京，找家影楼，继续自己高薪又轻松的工作;另一个就是继续留在海南，攻克这个难关，成为出色的特种摄影师。
　　思索了很久，艾卡决定不放弃，她觉得，退缩不应成为自己的一种生活习惯。为了能留下来，艾卡找到海南潜水俱乐部的经理，和他商量，自己在潜水俱乐部为游客拍照，而潜水俱乐部只用负责她的吃住，以及每天保证她一定的潜水时间。经理被艾卡的这个点子逗乐了，想了一下，答应了她。
　　可当经理看到艾卡拍回的照片时，立刻说道：“艾卡，你怎么拍成这样，我们这里有些水下摄影的爱好者，拍摄的设备不如你，但照片也比你的强！” 这句话，让艾卡郁闷了半天，但她突然想到，既然那些爱好者能拍出比自己好的照片，就说明他们掌握的水下摄影的技术比自己好，为什么不去向他们学习一下呢？
　　想到这里，艾卡拿起了自己的相机，敲开了一位水下摄影爱好者的房门。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流和沟通中，艾卡终于摸到了进入水下摄影世界的大门。
　　为了尝试水下深潜无服摄影，艾卡和一些男摄友们一起，在潜水箱里下潜到海底百米的深度，体验着深水拍摄的感觉。巨大的水压让艾卡觉得耳朵里似乎有无数发动机在转动，发出沉闷的响声，头痛欲裂。可每一次在海底，艾卡都无暇顾及这些感受，她只是不断地按着自己手里相机的快门。
　　再回到北京，艾卡已经身无分文，带回去的只有几百张自己满意的水下摄影作品。在圈内组织了一次交流展览后，艾卡开始思索自己以后发展的方向。就在这时，机会悄然来到了艾卡身边，一家特种摄影机构邀请她参加马尔代夫的海底摄影拍摄活动，时间跨度是半年。
　　随着艾卡在马尔代夫拍摄的作品展出后，欧美一些杂志也开始频频刊登艾卡的作品，一位资深的水下摄影师评论这些照片无论是取景还是摄影技术，都堪称完美。
　　2006年，艾卡参加世界水下摄影协会组织的沙巴外拍。这次，她的作品震惊了世界。在协会收藏的114幅作品里，有27幅出自于她的镜头。一年后，艾卡在国内建立了自己的水下摄影狂热圈子，开始用自己的专业技术指导一些水下摄影爱好者进行学习和拍摄。
　　2008年，23岁的她成为国际水下摄影机构的特约讲师，创造了一个属于中国人的奇迹。
　　艾卡说,自己的水下摄影之路，从开始的无奈，到现在的精彩，不仅磨砺出了自己的技术与风格，更重要的是磨砺出了自己的自信。
　　其实,只要坚持自我,相信自己,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李冰摘自《幸福》
　　2008年11月下半月刊）
（作者：若　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