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坨严肃的狗屎

狗屎考验经济学家 甲乙两个经济学家到野外散步，他们一边走，一边热烈地探讨深奥的经济学问题。正说着，甲看见路旁有一堆狗屎，思索了一下，对乙说：“你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吗？”乙回答：“这句话非常符合经济学所强调的理性人假设！我当然相信。”甲于是指着那堆狗屎说：“你若吃了这堆狗屎，我给你100万块钱。”
　　乙听了十分恼怒，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有那100万元钞票，就再也不用为自己未来几年的生计发愁了。在巨大的诱惑下，乙毅然地吃下了那堆狗屎。开玩笑的甲只好痛心地履行他的承诺，给了乙100万块钱。乙拿了钱后，心中却涌动着后悔之意，觉得不该为这100万块钱而如此丢人现眼、倒胃口，而且还会永远成为甲的笑柄。
　　两人继续向前走。没过多久，乙也看见了一堆狗屎，他郑重地对甲说：“你要是吃了这堆狗屎，我也给你100万块钱。”损失100万元痛心不已的甲毫不犹豫地吃了那堆狗屎。于是，乙把甲给他的100万还了回来。
　　走着走着，甲经济学家忽然缓过神来，对乙说：“不对啊，我们俩谁也没有挣到一块钱，却白白地吃进两堆狗屎！”乙如梦方醒，和甲一起痛心疾首。不料两人的经济学导师听说了这件事后，大喜，对两个弟子说：“你们竟然如此迅速地创造了200万元的国民生产总值啊！我必须修正以前所作的经济预测，今年我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可能要因此而上调一个百分点！”
　　这个恶毒的笑话让经济学家们很难堪，给他们在公众中的形象造成了很大的损害。不过，如果我们肯听一听他们对这个笑话的经济学分析，我们就会发现，吃狗屎其实是件很严肃的经济学问题，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国民生产总值怎么算 要了解为什么吃狗屎也会创造出经济价值，我们首先要了解笑话中所说的国民生产总值是什么含义。
　　国民生产总值是一个国家的居民在某个时间段里生产的产品和提供的劳务的增加值的总和。举个例子来说，农民用10元钱的种子、化肥、人工生产出了价值50元的棉花。从他的角度看，增加值是40元，这可以看成是农业部门的国民生产值；棉花到了纺织厂和服装厂的手中，在工厂付出了10元钱的设备损耗和人工后，棉花被加工成了价值100元的衣服，在这个环节，又多出了40元的增加值，这可以看成是工业部门的国民生产值；百货商场买来衣服后，以120元的价格将它卖给了顾客，这个环节多出了20元的增加值，这可以看成是服务部门的国民生产值。在这个例子中，把3个部门的增加值相加，得出的100元（40元+40元+20元）就是国民生产总值。
　　国民生产总值不仅要包括有形商品比如衣服、食物的增加值，还包括无形商品的增加值。比如，培养一名歌手，让他给大众演唱美妙动听的歌曲，这个过程同样创造了国民生产总值，如果要计算歌手的增加值，可以分别计算出歌手的收入和他的培养费用，两者相减，得到粗略的增加值数据。如果我们把歌手看成是服务部门的一员，那么他唱歌就是在提供无形的劳务，他在创造国民生产总值的说法也就可以理解了。
　　现在我们回到经济学家吃狗屎的笑话中，来分析一下增加值出现在什么地方。
　　吃狗屎创造了价值 显然，狗屎是狗排出的废物，而不是人生产的商品，我们不能去翻臭烘烘的狗屎寻找增加值。除了狗屎之外，我们又找不到任何实物商品。接下来我们只好看看有没有什么无形的劳务产生出来。
　　答案竟然是肯定的！甲希望乙吃进狗屎，并愿意支付100万元。对于理性的经济学家甲来说，他想必在自己的心中计算了成本和收益。他付出了100万元的代价，获得了观赏乙吃狗屎的愉悦感，以及嘲笑乙带给自己的愉悦感。既然最后生意成交了，那说明甲认为他获得的愉悦感的价值比100万元要高。增加值就这样产生了！从本质上看，甲获得的愉悦感和歌手唱动听的歌令观众产生的愉悦感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们承认歌手创造了增加值，那么我们也要承认，乙吃进狗屎也创造了价值。假如甲认为获得的愉悦感值120万元，那么他的增加值就是20万元。
　　然而，乙为什么要吃掉狗屎呢？因为他的心中也进行了理性的计算，那就是他得到了100万元钱。既然乙愿意达成这笔交易，就说明对乙来说，他的收益高于他的成本，他认为吃进狗屎付出的成本小于100万元，因此毅然地吃下了狗屎。如果乙认为自己付出的成本不过值70万元，这样他的增加值是30万元。
　　所以，在这个笑话的前半部分中，国民生产总值的增加值总计50万元。
　　狗屎无处不在 有了前面的分析，我们可以很轻松地分析出笑话后半部分吃第二坨狗屎所创造的价值。如果甲、乙两人互换角色，所有数据没有变化，则吃第二坨狗屎所增加的国民生产总值也是50万元。和吃第一坨狗屎所创造的价值相加，这个例子中两个经济学家总共创造了100万元的国民生产总值，而不是笑话中胡编出来的200万元。
　　站在严肃的学术分析的角度，经济学家完全可以嘲笑这个笑话的编造者不懂经济学！
　　也许还是会有人觉得吃狗屎创造了价值的观点很荒唐，那么让我们把视野放宽，看看生活中的其他领域吧。有人花费了巨大的资金，制造了一颗又一颗的原子弹，目的是为了战争打响时，能够摧毁有大量人口的城市。同吃狗屎造成的恶心相比，夺人性命可要严重得多。但是，制造原子弹的过程同样使国民生产总值增加，并且增加就业机会。每生产出一颗原子弹，创造出的国民生产总值的增加值要远远高于笑话中狗屎的价格。此外，毒品生产、一些残忍的街头卖艺等等，从经济学的角度分析，也在创造着价值。
　　睁大经济学的眼睛，我们会发现生活中的“狗屎“无处不在，但我们却再也笑不起来了。
　　（九月菊摘自《东西南北》
　　2008年第11期）
（作者：祝清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