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初体验等４则

丈夫劳累一天回来，看到结婚以前从来没做过饭的我在举着锅盖当盾牌炒菜，说：“真是一百个人里也找不到的好妻子！”说完去盛饭。他喜欢糙米饭，我喜欢精米饭。他看到盛上来的是硕大而稀松的糙米，又说：“真是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个的好妻子！”吃着饭，我想，也许这便是意识深处的大丈夫主义，我一辈子只好吃糙米了，想到这里，心里有一点凄凉。
　　吃完饭，我闻着衣袖上的花生油味，反反复复地衡量着关于家庭中的男女平等问题。
　　有一天丈夫说大学里的朋友们要聚会，是一个纯男人的聚会。我等啊等啊，从焦躁到委屈，终于愤怒起来。大家都出去吧！我关上门走到街上。走了一圈，又回到家门口，我想好了，丈夫一定会焦急地抓住我的手问：到哪儿去了？这么晚碰见坏人怎么办？我就冷冷地说：大家都有会朋友的自由。我打开门，丈夫并没有回家。
　　第二天，妈妈打电话给我，说:“你不要丢了你拼命建立起来的事业,你才25岁。”
　　我心里很烦乱，下班回到家，饿着肚子打草稿，间或愤愤不平地瞥一眼暮色渐深的厨房，想，该丈夫做做饭了。丈夫重重地上楼梯，惊讶地冲进房间：“你生病啦？怎么还没有做饭？”
　　我说我就是没做饭，我要写文章。丈夫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放下包，走进厨房。爆油锅了，饭熟了，摆碗了。丈夫叫可以吃饭了。我心烦意乱地走出去，丈夫帮我盛好了饭。吃完不是我烧的饭，我一点也没有平等了的感觉，尤其是看到丈夫奔波一天的脚搁到桌子底下的时候。我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夜里，我被一个什么沉重的东西压醒，那是熟睡了的丈夫的头，从中枕头上滑落到我的胳膊上。沉重的呼吸，蹙着眉尖。在窗帘缝里微弱的月光里，我吃惊地看着他。丈夫心里的世界远远不像他白天那么稳重坚强。他的手抓疼了我的手肘，他的头往枕头更柔软的地方钻。那一刻他像个受委屈的男孩。我突然感到心痛，我明白刚刚那一阵碎裂是什么。我想当一个妻子深深地同情和爱自己的丈夫时，当她心里充满温柔地体恤他时，她和他在精神上就平等了。
　　（王平路摘自《家人》2008年第12期）
　　
　　
　　和影子伙伴
　　一起长大
　　□文/佚名
　　
　　女孩子的青春期几乎都会和一个男生有关，因为脆弱而敏感的女孩子需要一个如影相随的伙伴给自己的成长加油鼓劲。坚忍而率真的男孩往往就充当了这样的“影子伙伴”。
　　小娅是一中的自费生，是一个沉默而自卑的女孩。上物理课，她把脑袋枕在胳膊上打瞌睡。迷迷糊糊中，她看到对面30度角一个笔直的身影“刷”地站了起来，掷地有声地回答问题。她咯噔了一下，脑袋狠狠撞击了桌面，睡意全没了。她摸着生疼的额头，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和嘲弄的笑声。笔直的背影却始终没有偏离一度，他也许根本就不屑于嘲笑小娅，所以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他叫凉茶，直升进了这所历史悠久荣誉无数的全国重点中学。凉茶习惯光脚穿球鞋，凉茶做难题时喜欢咬自己的胳膊，凉茶从来不吃冷饮，凉茶骑的车喀嚓喀嚓每个零件都在歌唱……
　　小娅买了一本笔记本专门用来记录凉茶的每个细节，像着了魔。可凉茶笔直的身体从未朝她倾斜半度，眼珠始终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半秒。
　　高一下学期，小娅怀着“好玩儿”的态度参加了全国性的作文大赛，运气好得不得了，她居然获得了一等奖。那天进校门，小娅看到凉茶正在自己的喜报前驻足，她兴奋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了。她决定马上跑回去把这一刻记在小本本上。可是她摔倒了，左脚绊了右脚，她倒下的瞬间，有双手扶住了她，是凉茶。她原以为自己会幸福得晕过去，可是她清醒得很，还闻到了凉茶身上刺鼻的狐臭味。
　　从此小娅没有再为凉茶记录只字片语。
　　每个女孩子的青春日记中都会出现一个男生的形象，他的微笑他的转身甚至他静止的背影都让你深深迷恋。
　　可是有一天，你走近了他，你会发现：他也许会在公共场合抠鼻子，他吃肯德基喜欢舔手指，他不给老弱病残孕让座……他的完美形象轰然倒塌。当你觉得他们不再完美，甚至开始厌恶他们时，那一定是因为你长大了，你已经积聚了足够的力量，走出一道自己的独行风景。
　　（吴童摘自《青春期健康》
　　2008年第8期）
　　
　　有人说你嫁亏了
　　□文/张丽钧
　　
　　我的一位女友,嫁了一个大款老公,成了一个优游的全职太太,我们偶尔通通电话,交换一下生活的琐碎心得,可最近通电话,我发现她的话题倏然起了变化。
　　她说：“我高中时候的一个同学来我这里出差，打电话说想见个面。那天，我开的是宝马，穿的是宝姿，拎的是LV。有意无意间，我发觉自己一直在傲视这个所谓的副教授。想不到，分手的时候他说：‘其实你嫁得挺亏的。’知道吗？从我结婚到现在，所有的人都说我嫁了个好老公—人品好,赚得多,体贴又周到。我几乎成了同学朋友中嫁得好的典范。但是，这个人，他却说我嫁亏了!
　　我说:“亏与赚，别人的品评没那么重要吧？都说婚姻就像鞋子,舒服不舒服只有脚知道嘛。”
　　“问题是,经他这样一提醒，我觉得有的地方还真是挺亏的。”她沮丧地说，“你看，他什么都为我备足了。我仿佛生活在魔幻世界里，说出一个愿望，转瞬就能兑现。他宠着我，惯着我，连家务都不让我干。就这样，我的世界越来越小，我学习的能力，生活的能力甚至欣赏的能力都急剧退化了。”
　　“上小学的时候，我就有‘小画家’的美称，但是，我现在提起笔来，却连朵梅花都画不成了。还有我认识了一个男的，也是个学生家长，等孩子的当儿，我们聊起来。非常巧，我们是在同一个城市读的大学，后来，他约我去喝茶，我吓坏了，张嘴就说：‘对不起，我不会喝！’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的荒唐。”
　　“你看，长期的封闭生活，几乎把我变成了社交白痴。拥有得太丰富了，自己却变得越来越贫乏。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嫁亏了啊！”
　　听着她絮絮的诉说，我在想：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怎样的婚姻才算是婚姻的上品呢？朋友在自以为上品的婚姻中陶醉了十多年，却被那样一句话轻易颠覆了所有美好的感觉。我一时真拿不准，是该为她此刻的沮丧悲伤呢，还是该为她此刻的苏醒庆幸……
　　(程明摘自《婚姻与家庭》
　　2008年第8期)
　　
　　借你一辈子
　　□文/河谷
　　
　　那是我读大二的时候，他高我一个年级。当时他是校学生会体育部部长，颇有人缘。而我只是他手下的一个部员。
　　有一天晚上，他约我出来，说是有事找我商量。我们沿着林阴小路走了很远，我问他有什么事，他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你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而我的诚实可信想必也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满腹狐疑地看着他在月光下略显清秀的脸庞，等待下文。
　　“所以我今天鼓起勇气向你说3个字……”
　　我的心开始激动起来，赶紧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
　　“如果因为这3个字使我们之间这种美好的关系归于破灭，我会非常的遗憾；但是如果因为这三个字使我们之间的这种彼此信任的关系更进一步，我将非常高兴……”
　　我的脚在地上蹭来蹭去，右手拼命地抠着左手的大拇指，脸十分不争气地发着烧。
　　在我的极度窘迫中，他不紧不慢地说：“—借点钱!”
　　我猛地抬起头来,正看到他因极力忍住爆笑的冲动而涨得通红的脸,以及那满是戏谑的双眼。
　　“哼!有钱也不借了。”我气急败坏，转身就走。
　　“喂喂喂喂，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别那么小气嘛!”
　　我想了想确实是自己犯傻，也忍不住笑了。我真的借钱给他了，而且我们的关系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更进了一步，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他离校的时候，我非常难过,我发现了一个无可奈何的事实:我喜欢上他了。
　　毕业后，我义无反顾地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半年后的一天晚上，我们吃完晚饭，沿着大街一路走下去。
　　“我们认识快3年了吧?3年来我们彼此已经很了解了……”他有点儿突兀地说。
　　我下意识地联想起3年前的那个夜晚,忍不住笑着打断他的话说:“是不是想借钱了?直说吧!”
　　“不，你听我说完。”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一如当年。
　　“这次我不想借钱。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再借你做我的妻子,然后借你做我孩子的妈妈,最后借你做我的老伴儿,可不可以？”
　　他温柔的眼神深深地看进了我的心。我呆住了，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点了头，直到他一把抱住我，我才惊醒。
　　（桓学然摘自《涉世之初》
　　2008年第8期）
（作者：陈丹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