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一秒钟

中午11点20分。
　　这是银行一天中生意最清淡的时刻，大门口空荡荡的。
　　克鲁斯戴着一副能遮住大半个脸的墨镜，静静地站在街对面，实际上他长着一张让人信任的娃娃脸。天似乎有些凉，他又戴上一顶帽子，然后把帽檐往下拉了拉，右手插在宽大的裤袋里，大踏步穿过马路。他走得太急，以至于有两辆车差点儿撞到他。在刺耳的刹车声和司机的咒骂声里，他走进银行。
　　柜台里满面笑容的金发银行小姐立即温柔地说：“您好，先生，请问办什么业务?”小姐甜美的声音让克鲁斯愣了一秒钟。
　　克鲁斯牙关一咬，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他看到小姐的脸色变得像纸一样白，目光更是惊骇到了极点。他猛地听到身后响起“咚咚”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顿时也惊呆了!
　　身后不知何时进来一个幽灵般的蒙面人，身材高大，一袭黑风衣，正举着一支手枪左右瞄准，同时恶狠狠地大声吼着：“全给我原地站着，双手举起!”
　　蒙面人又用枪一指克鲁斯：“双手抱头，蹲在墙角!”
　　克鲁斯的嘴一下子张得老大，墨镜几乎都要掉下来，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立即双手抱头蹲在了墙角，他可不想吃枪子。
　　蒙面人左手甩进去一个大口袋，又用枪一指那花容尽失的小姐，吆喝道：“把所有的钱都装上，动作快点儿!”
　　小姐尖叫一声，立即打开沉重的保险柜，动作十分专业地大把大把装钱，蒙面人满意地看着，他不知道保险柜里新装了与警察局相连的警报器。小姐飞速取钱的同时，灵巧的手指在不经意间已按响了警报器。
　　钱装得太多了，银行小姐这是故意等警察来，然后吃力地递出沉重的袋子。
　　蒙面人“呼”的一声把袋子甩上肩，一边继续用手枪指着大伙，一边快速向外倒退。就在这时，门外尖利的警笛声破空而来，同时有喇叭声响起：“我们是警察，你被包围了，赶快投降!”
　　蒙面人大惊，向外一看，无数的警察和警车早已把银行围了个水泄不通。
　　蒙面人粗野地大骂一声，掉过头来就要扣动扳机以发泄心中的怒火—眼前却一个人也没有了!原来趁他往外望的工夫，所有职员都兔子般溜进了一个侧门里，那门是沉重的钢板制成的。
　　可是，还有一个人没法藏身，那就是抱头蹲在墙角的克鲁斯。
　　蒙面人狰狞地笑了，放下钱袋，伸出强悍的左臂猛地一把勒住克鲁斯的脖子，然后右手举枪向外吼道：“我手中有人质，如果你们胆敢行动，我立即杀死他!”
　　克鲁斯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同时简直要气昏了，自己竟成了人质!
　　外面的警察僵住了。蒙面人得意凶狠的声音在克鲁斯耳边炸响：“10分钟之内给我提供一辆汽车，油要加满，不要玩花样，同时你们后退，不许跟着我，等我安全以后，我会放人质!”
　　在等待的过程中，克鲁斯发觉蒙面人的身体抖动得越来越厉害，那勒住他的左臂像洗过了一样，显然蒙面人已接近癫狂的边缘，说不定下一秒钟就会开枪杀死他。就在这时，他眼睛的余光瞟到左前方的屋顶上有光线一闪，那是狙击手在瞄准!他这时才真正认识到，抢银行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
　　蒙面人持枪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看上去随时都会走火，看来是不能指望警察了，就在这时枪响了!
　　只听“砰”的一声，蒙面人浑身一震，眼光随即慢慢收回来，盯着克鲁斯，不相信似的睁大眼，软软倒了下去。他一倒下去，警察才看清，原来克鲁斯的手中有一把枪，冒着青烟。
　　克鲁斯喃喃地说：“想不到这家伙身上还有一把枪，我趁他不注意就拔了出来，打死他不违法吧?”
　　当然不违法，实际上市政府很快发给了克鲁斯一笔奖金，因为他的勇敢和正义。
　　领了丰厚奖金的克鲁斯摘下墨镜和帽子，扔了个无影无踪，大声说：“抢劫银行，一点儿也不好玩!”
　　这是真心话，不过不是对那死去的蒙面人说的，而是对自己说的。那把杀死蒙面人的枪是克鲁斯自己的，他一直放在右边口袋里，如果蒙面人再晚出现一秒钟，那死去的人就是克鲁斯了—他太需要钱了。
　　(郭明进摘自《故事世界》
　　2009年第5期,马建刚图）
（作者：童树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