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非洲男孩的美国之旅

  在津巴布韦的一个小村庄,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房间里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他常常羞涩地把脸遮挡起来,看到他的人会视他为异类。孩子们都叫他“怪物”,但他真正的名字叫比拉伍德。
  九岁那年夏天,比拉伍德遭遇了灭顶之灾。他和伙伴们在外婆家附近玩耍,他不小心把一个磁铁状的金属物放进嘴里,那是一颗地雷。它爆炸了!顷刻间,比拉伍德血肉模糊、生命垂危,他的外婆连忙用一条毛毯裹住了他的脸。
  他被送往哈拉雷治疗。几个月内,医生们竭尽全力缝合他已被炸成碎片的舌头和嘴唇。他们把他腹部的肌肉移植到嘴唇,但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他的嘴唇像一根香肠。比拉伍德回到学校,那张引人注目的脸给他带来了嘲笑和烦恼,于是他拒绝再回到学校。几年来,他总是一个人呆呆地、一言不发地坐着。比拉伍德的妈妈吉纳经常悲伤地望着儿子流泪。
  幸好比拉伍德遇到了四十九岁的珍妮弗·鲁本巴珂,她来自美国加利福尼亚,喜欢滔滔不绝地讲话,喜欢墨西哥风味的食品。珍妮弗是“希望行动”组织的领导人,这是一个非赢利性慈善机构,在津巴布韦和厄瓜多尔已经免费做了两千多例唇裂和面部修复手术。珍妮弗回忆道:“我第一次看到比拉伍德时,他的绝望和悲伤让我窒息,如果他是我的孩子,我会怎么做呢?”
  珍妮弗与她的医疗队协商,视比拉伍德为特殊病例,但如果他想有一张新面孔,就必须到美国接受治疗。在津巴布韦,比拉伍德与妈妈吉纳、一个哥哥、两个妹妹和其他亲人生活在用水泥、砖头建成的三间房子里,没有电和自来水。吉纳是个菜农,她想让儿子也成为一名菜农。她说:“没有人能帮助我们,珍妮弗是上帝赐给我们的天使。”
  珍妮弗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丈夫泰德是一位临床医生,女儿玛丽是一名高中生。经过一年的规划,珍妮弗和比拉伍德乘747客机,途经洛杉矶,抵达了森林湖珍妮弗的家。
  最初的美国生活充满了新鲜和好奇。比拉伍德喜欢乘坐大型商场的移动电梯,并乐此不疲。他还热衷于长时间的淋浴。他住在玛丽的卧室,这是玛丽精心装饰的卧室——内有金色的窗帘、蓝色的被子和非洲风情的图片。
  他了解了现代媒体设备:安装了车用蓄电池的电视机,游戏机、苹果牌MP4和数码相机。他用蹩脚的英语告诉到访的客人:“生活在这里,真好!这里有大房子、自行车、电脑和电视。”
  一天,珍妮弗轻轻地吻了比拉伍德的前额,把他送上手术台,做了长达九个小时的外科手术。当麻醉剂的劲儿过去后,他轻轻地站起来,走到镜子前,向珍妮弗竖起了大拇指:“真棒,我的嘴很好。”
  他的脸上有许多伤疤,主治医生说几个月后将会消失,但肌肉会因为微笑、说话而不经意地受伤。此时,比拉伍德已经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在治疗开始的头两个月,他极度沉默。早上他在院子里踢球,然后在客厅看电视或者DVD。他说的所有的话只有“是”或者“不”。渐渐地,他脸上的浮肿开始平复,一张俊俏的脸展现出来。珍妮弗支付了十八万美元的手术费,是用她的房产作为抵押贷的款。
  珍妮弗送比拉伍德到一所私立学校学习。小时候,他错失了受教育的机会,学校教育更适合年龄较小的孩子,但他不得不接受初级教育。他很受欢迎——帮同学系鞋带、打开饮料,颇有一些崇拜者。他不修边幅的风格成为校园的风景,一个小男孩欢呼“他是属于我们的”。
  但是比拉伍德也是非常孤独的,他需要同龄的朋友。珍妮弗请求学校批准比拉伍德与八年级学生一起参加宗教仪式,一起午餐和休息。当他成为中学生时,在珍妮弗驾车送他上学的途中,比拉伍德在空中握起他的拳头,倾吐着对珍妮弗深情真挚的肺腑之言。他无法形容她的善良、博爱,但时刻铭记着她是他伟大的美国妈妈。
  他开始习惯与身边的人交流。一天,他说:“玛丽,我饿了。”这是他首次喊这位美国姐姐的名字。有时,他和姐姐一起飙车;有时,当玛丽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会抓拍几张照片。玛丽说:“我们的亲情日渐深厚。有一次,我和父母大声争吵,他敲开我的房门,劝慰我。”
  2008年4月17日,珍妮弗、泰德、比拉伍德和“希望行动”的团队飞回津巴布韦。第二天,在哈拉雷儿童医院的走廊,二十五名比拉伍德的家庭成员和朋友穿着最华丽的衣服,兴高采烈地迎接他。吉纳抚摸着儿子的头,叩谢了珍妮弗。
  现在,十七岁的比拉伍德回到了加利福尼亚,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他敢于直视着访客的眼睛,兴致勃勃地谈论童年的家乡生活——用水桶洗澡,玩扑克,跟女孩子嬉戏。他说:“当我在津巴布韦时,一个女孩来找我玩,我会说‘我很忙’。”现在,他和玛丽的朋友们打成了一片,并与十四岁的布瑞·威廉斯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
  他微笑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两个酒窝。这位曾被称为“怪物”的男孩谈到现在的生活,由衷地说:“我现在很幸福。因为有了一张新面孔——这张英俊的脸。”
  (生如夏花摘自《美文》2009年第8期,李晓林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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