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已经来过

春天刚好来临时，卓玛抱住了次洛。次洛已经伸不直手了，只有眼珠还在转。尼玛在他们身边不远处蹲着。尼玛是一条已经跟了次洛他们整整5年的藏獒。尼玛这种藏獒，还有一个名称叫雪獒。它们和一般的藏獒一样，都异常凶猛，对主人忠诚。但雪獒是藏獒中非常特殊的一种，它们全身雪白，而且只生活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地区，到了海拔很低的地方，还会不适应，甚至会嘴鼻流血而亡。
　　现在次洛已经完全昏迷了。次洛是被冻僵的。
　　在卓玛来之前，次洛被人扒光衣服，用绳子捆着手脚，扔在了一片雪地里。次洛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把一捆捆装满了藏羚羊皮的袋子扛在肩上，一直向草原深处走去。最后，他就被冻得人事不省。
　　他再一次睁开眼，就看到了卓玛和尼玛。
　　尼玛突然用嘴把卓玛从次洛身上拉开，然后自己就一下俯在了次洛的身上，用它很长很厚的毛，将次洛全身都覆盖起来!
　　第二天，年轻强壮的次洛就完全康复过来，简单休息了一个上午，次洛就又准备去找那些偷猎者。他已经跟了他们好久了。
　　次洛和尼玛一起出发，沿着一条昨天他发现偷猎者的河岸向前走。
　　突然，跑在前面的尼玛停了下来。次洛小心地顺着尼玛的眼睛一看，果然，前面出现了昨天那些人。他们不时地大声谈笑着，看来对来这一趟感到很满意。那伙人沿着河岸走了一会儿，到了中午，也没再发现有其他的藏羚羊，领头的人就决定到河流上游的公路上去拦一辆车子回去。
　　这条公路就在卓玛的家门前经过。
　　那些人开始向河流上游走去。终于，他们看到了公路。那些人在公路边站着等车。
　　次洛看到卓玛家门是关着的。卓玛家有电话。
　　尼玛突然蹿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马上发出了一声惊呼，天啊，这是一条真正纯种的雪獒啊!
　　雪獒?其他的人都惊呆了!一条雪獒可是比好多张藏羚羊皮都还要值钱的东西啊。那个领头的人喊，胡三，你的麻醉枪呢?快点儿，活捉这条雪獒!
　　就在胡三端起自己手中的麻醉枪时，尼玛已经快速地向屋后闪去。
　　领头的人连忙喊，快追!
　　此时，次洛连忙跑向了卓玛家，砸开门锁，进去给警察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就急忙向屋后赶去。次洛赶到屋后，看到一个人竟然在河边抓住了卓玛!
　　那个人用枪指着卓玛，逼了上去。
　　这时，一声枪响，领头的人拖着尼玛走了过来。尼玛腿上中了一枪。
　　那些人发现了次洛，也用枪指着他，一人说，昨天那样都没把你冻死啊?说着就手拿一根铁棍，要打次洛。
　　棍子刚要落到次洛头上，卓玛突然一个闪身扑了上来，护在了次洛前面。那人老羞成怒，抬起一只脚，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只听得扑通一声，卓玛跌在了河水中!就在卓玛刚刚跌入河水中几秒钟后，水面上就飘起了一丝丝血红血红的水印!
　　次洛感到心都要裂了!他知道，卓玛已经怀了他三个月的孩子!次洛感到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他一转身，一拳打在了领头的那个人身上!那人手中拿的枪“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却也不甘示弱，马上就和次洛扭成了一团!
　　正在这时，那人竟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次洛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尼玛竟然醒了，而且扑了过来，咬住了领头那人的手臂!
　　关键时刻，警车的汽笛响了起来，也在这时，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尼玛的嘴中竟然留下了一条完整的手臂!那手臂血淋淋地悬在尼玛的嘴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一会儿，警察就把这伙人全都抓住了。但在最后清查人数时，却单单发现不见了那个领头的人!
　　警察用车把卓玛赶紧送到了医院急救，一边又去追捕那已经受了伤的领头人。但警察找了大半天，却还是没有找到。后来，在很远的一段公路附近，警察发现了一具尸体。经查，这是一个司机。警察明白，一定是领头的人趁乱劫持了一辆车，然后跑了，并在成功跑掉后杀掉了司机。
　　但同时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尼玛从此也不见了影子!
　　当草原又一次枯黄时，次洛和卓玛都还没有见到尼玛。
　　后来，次洛在电视里看到了一个新闻，说是在内地某城市，有一个缺了一条手臂的人，被一条浑身脏兮兮灰不溜秋的狗给活活咬死在了大街上!奇怪的是，那条狗在咬死那个人之前，还是异常的凶猛，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包括及时赶来营救的警察，也是毫无办法，但刚一咬死那个人，就马上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死了过去。而且死的时候，狗的嘴里鼻子边还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次洛看到了那狗的遗体。
　　次洛看到狗躺在大街上时，天刚好下起了瓢泼大雨。次洛看到，随着雨水的冲刷，那条原本浑身脏兮兮灰不溜秋的狗，竟然在瞬间就变成了一条全身长满了雪白雪白的毛的狗!
　　次洛的眼前，就出现了全身雪白雪白的尼玛，正在草原上奔跑着，看着就像一根白色的银练，在各种美丽的花和青翠的草中间穿梭着，异常惹眼。
　　他的泪就又一次流了下来。他感到，春天不是走了，而是已经来过，并将永远停留在草原上。
　　（周亮摘自《百花园》2008年2月上半月刊，邹晓萍图）
（作者：张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