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志愿者是怎样炼成的

志愿者的身影一直伴随着现代奥运,8年前的悉尼奥运会招募志愿者4.7万名,4年前的雅典奥运会约为6万名。
  现在,北京是170万,超过这个城市人口的1/10。这包括远超以往的10万赛会志愿者,以及中国首创的40万城市志愿者、100万社会志愿者和20万拉拉队志愿者。
  这毫无疑问是奥运史上最浩大的志愿者工程,在历时两年的招募中,全球共有超过112万人报名赛会志愿者,207万人报名城市志愿者,其间层层的选拔、培训,甚至实战检验,不亚于披沙拣金。
  
  考试,专家齐上阵
  
  宁夏医学院附属医院医师刘诤,现在的身份是奥运公路自行车赛运行支持的“人事助理”,“也就是志愿者的志愿者”。
  最初刘诤希望做一名奥运医疗志愿者,但得知奥组委不在北京以外招募医生后,他还是决定来北京,并且主动给宁夏志愿者队当起了队医。
  在网上报名后,第一轮筛选是政审。刘诤上大学时就曾获得过全国志愿者奖章,“科室和医院都非常支持”。
  政审之后是英文口语测试,再之后会有一轮严格的综合素质面试,面试官包括心理专家、英语专家、外事礼仪专家等,还有自治区团委的干部和政协官员。
  面试中甚至设计了类似公司求职的常见的小陷阱,比如地上有纸片或垃圾,看面试人的反应等等。袁晨琛碰到的是一个地上“特别明显的、想错过都不可能的”打火机。她捡起打火机跟面试官们核对,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心理专家的问题包括:近期做过哪些不好的梦?生活里有哪些不愉快的事情?平常怎么为自己减压?刘诤对这个环节也表示理解,“为了确保志愿者身心健康嘛”。
  更为严格的选拔发生在北京的高校,因为报名者众,学校不得不先以审慎而精确的程序选拔,在清华大学,校方必须考查包括学分成绩、英语水平、志愿通识考试成绩、入学服务时间等,各项所占比重均科学设计,累加总分后进行排名、公示,并最终按照名额取排名靠前的同学。
  这还只是长征第一步,接下来的将是奥组委的面试和为期数月、名目繁多的培训,以及一系列测试赛的实战演练选拔。只有过关斩将者才能幸运地眺望鸟巢。“就算不能成为赛会志愿者,学校还有两个奥运会训练场馆,也需要志愿者,也算为奥运服务。”清华大学一位学生说。
  
  奥运高校总动员
  
  志愿者为奥运服务,谁为志愿者服务?
  北京奥组委志愿者部部长刘剑强调:一切将“遵照惯例,发挥体制优势”。40万城市志愿者和100万社会志愿者的招募和管理,便是最好的注脚。他们散布在北京城的每个角落,维持交通或接受咨询,并没有特别严格的选拔程序。
  一位在医院门口值勤的社会志愿者说:“我和单位的同事轮流来上班”。而作为激励和回报,他们中的部分人享有一定的物质补贴。
  而赛会志愿者方面,本届奥运志愿者工作采取了“馆校对接”的工作机制,即奥运场馆与主责高校挂钩,成建制地使用高校志愿者。比如:北京大学的志愿者主责为鸟巢和乒乓球馆,清华大学的志愿者主责为水立方等等。
  不仅如此,京外和境外的志愿者还被指定由北京的对口高校接待。北京大学为此腾空了42号楼学生宿舍。这使得即便正值暑期的高校校园,却一刻不得平静。
  北京大学团委志愿者工作部部长彭放的电脑里罗列着每天庞杂的工作流程—围绕着2775名赛会志愿者和365名城市志愿者,“两大阵营”(前方、后方)和“五条战线”(交通服务保障、赛时激励保障、赛时接待、宣传、遗产转化等)的各个环节让他应接不暇,只能每天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彭放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校园BBS开设了志愿者的专版,团委派人每天答复志愿者的各种疑问和诉求。校园里的所有部门也都运转起来了:教务部为志愿者调整了暑期课程和考试时间;保卫部在加强校门安保和人员审查;由于志愿者常常很晚才能回校,浴室开门的时间延长到凌晨两点半;食堂要为志愿者们准备夜宵,开水房的工作时间要延长,甚至看管宿舍的楼长们也不得不调整作息时间。
  而为了解决志愿者暑期留校的孤单问题,首都师范大学已经决定在暑期内举办7场文艺晚会,原本在暑假停播的校广播站,也将持续播音。
  “除了我们本身的近3000名志愿者,还有许许多多围着奥运志愿工作在做事的人。”北京大学团委书记韩流说。
  这些“服务志愿者的志愿者”正被称作“志愿者的平方”。有些奥运志愿者同时也是志愿工作小组的成员,于是他们常互相戏称为“志愿者的二次多项式”。
  “如果把这些‘志愿者平方’,甚至‘三次方’都算上,北大大概有近5000人在为奥运服务。”韩流说。
  
  今天,你快乐吗?
  
  奥运志愿者的口号是“我参与、我奉献、我快乐”。但真的每一位志愿者都快乐吗?
  北京大学团委推出针对奥运志愿者的“快乐指数调查”,问题为:“今天你快乐吗?”曾有极个别同学亮出了低分。
  北大团委副书记姚静仪说:“确实反映了有志愿者在工作中面临困难和问题,或者别人的不理解。”
  比如说,在鸟巢交通口服务的同学,有人曾一天站在岗位上10个小时,烈日酷暑下,就只见到了3辆车却没有任何机会进入场馆。
  首都师范大学志愿者刘臻男的工作岗位是“交通场站随车服务志愿者”。这是一个24小时服务的团队,分三班倒休,上班上车,下班才下车。工作“比想象中艰苦得多”,“三班倒”弄得自己生物钟混乱,而且有时候赶不上饭点。
  目前,除了一些小毛巾、清凉油等物品,志愿者最好的物质激励恐怕就是奥运微笑圈—分5种颜色,由奥运志愿者佩戴、承诺为奥运服务的塑胶手环。志愿者从事十余天的志愿服务才能得到1个微笑圈,集齐5个微笑圈可以换1个志愿者徽章,集齐5个一套的志愿者徽章才可以换取一个志愿者纪念封。
  北大团委书记韩流说:很多同学在志愿者岗位上慢慢领悟到,他们跟奥运产生的唯一关系,可能就是付出,“奥运志愿者的本质还是志愿者”。
  首都师大的栗睿老师也曾经被很多这样默默工作的志愿者感动:“十八九岁的孩子,我觉得这个年龄段是应该保留这种东西的……这种东西,算激情么?也可能是一种荣誉感吧。”
  
  “和白求恩一样”
  
  奥组委公开资料显示,奥运境外志愿者来自98个国家和地区,其中香港志愿者299人,澳门志愿者95人,台湾志愿者91人,外籍志愿者935人。
  加拿大的志愿者Philippe Morissette(后简称Phil)没有住在学校里,他的中国朋友给他介绍了一户人家居住。这家人得知Phil是来中国做奥运志愿者后非常开心,称可以免费,但Phil还是执意每个月付房租1000元。
  作为麦吉尔大学金融学系的大二学生,去年11月,他在网上报名申请成为北京奥运志愿者。没有经过什么考试,只有两轮的填表,以及签证等背景资料审查。
  美国南卡罗来纳大学新闻学院四年级的学生Sarah Scott则在申请后还经过了本校教授以及奥运会主新闻中心(MPC)的中国官员的两轮面试,才最终成为一名奥运志愿者。加上护照等一系列问题的审查,“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Sarah说:“我还从来没有来过中国,也没有参加过奥运会。作为一个新闻学的学生,有机会同时进行新闻实践和接触高水准的运动,这太难得了。”
  在得知自己被录用为奥运志愿者之后,Phil在加拿大以每小时20加元(约140元人民币)的价格请了家教,来加强学习中文。
  现在,Phil在奥运主新闻中心(MPC)的服务台工作,每天应对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们。
  他说有的记者有点儿挑剔或者脾气不好,但总体的工作让他很愉快。他感觉中国的奥运志愿者“非常受人尊敬,是很好的岗位”,甚至有一次他坐出租车,司机得知他来做奥运志愿者都不收他的钱,这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中国人都很喜欢跟我说白求恩和大山,我告诉他们,我和白求恩一样,都是志愿者。”
  (陈香摘自2008年8月7日
  《南方周末》)
(作者:张 哲 詹莹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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