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妙在打不着

北京有许多朋友爱养家兔,名堂很多,蓝的,长毛的,像獭的,像猪的,像猫的,问我家里养不养?我答曰“不养!”再问我为什么不养?我反问:“为什么要养?”朋友说:“吃呀!”我说:“要吃就到野外去取!”话一说出,就觉得很神气,好像郊外野

有许多爱养家兔,名堂很多,蓝的,长毛的,像獭的,像猪的,像猫的,问我家里养不养?我答曰“不养!”再问我为什么不养?我反问:“为什么要养?”说:“吃呀!”我说:“要吃就到野外去取!”话一说出,就觉得很神气,好像郊外野地里我有个装兔子的仓库。

其实是明白我喜欢打一点猎的。

到郊区一带打猎,只能在星期天,更以冬冷天最好。出发前一天晚上,给猎袋里装够了吃的东西,们围着我转。的脸上有一点善意的嘲讽。则全是虔诚的尊重,认为他们的爸爸具有着某种神秘的巨大的无坚不摧的威力。

一宵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乘火车上路。个把钟头后下了火车,双脚站在华北平原的被冬寒凝固了的深耕地上。兔子就躲在某个土块后面,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射出来,远远地逃掉。

我们得一步一步地检点着走,一秒钟一眨眼工夫也不松劲,轻轻地,左盼右顾地,犹如生怕惊醒房主人的小偷似的。 牛天过去了,选一块晒得着太阳、刮不着风的地方坐下来,吃自己的午饭。四周围静悄悄的,远处平林内间或有一二冒着炊烟的人家。猎枪懒散地躺在小草堆上。 休息过后,双腿有酸甜味道,走起路来虚晃如仙。下午活动如上午。观测了一下方向,约莫还有三十里路程好赶。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无所获地踱到火车站。天晚了,刚好上十九点四十七分的去的列车。

上了车,在人丛中找到一个位置。人们用惊羡的眼色瞧着我,顺便对猎袋瞟了一眼。猎袋很好,毫无惭愧的胀鼓鼓的——一件卫生衣足足抵得上两只兔子,如果你不认真到要动手摸一摸的话,外形上是很容易混淆的。

回转家门,爱人和惊叫起来。“爸爸回来了!打到几只兔子呀?”

“没有,今天一只也没碰上。”

“骗我,骗我!不相信!”他们说完就去动猎袋。

“是没有啊!”孩子们探看了猎袋,颇感失望。

爱人则熟烈起来:“好家伙,吃了我一斤细粮,什么也没打来!”

我说:“原来呀!打到一只者虎,跟一位赶集的老乡换了一头牛,又跟一位拉大车的换成一匹,换了猪,猪换羊,羊换,换了十个鸡蛋,你不是要买针吗?我把蛋换了针,嘿嘿,针掉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但是孩子们并不灰心,他们齐声说:“只好等下星期了!”

(王莉摘自《人生十六七》2001年第4期)
(作者:黄永玉 字数: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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