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公司之命,孤身一人准备踏上荷兰航空公司的班机,开始近四年的低地国家的商务常驻生涯。同时为如何和荷兰人打金钱交道而感到忐忑不安。荷兰人确实是一个多面体的民族,她神秘而又艳丽的五彩郁金香显示出这个童话民族
我奉之命,孤身一人准备踏上荷兰航空的班机,开始近四年的低地国家的商务常驻生涯。同时为如何和打金钱交道而感到忐忑不安。确实是一个多面体的民族,她神秘而又艳丽的五彩郁金香显示出这个童话民族的温馨,而她残酷而又野蛮的红胡子三桅船又显示出这个海盗民族的剽悍。但最最闻名于世的荷兰人善于和金钱打交道的品格,GO DUTCH(各人付各人的账)已经成为荷兰人经济性格的全球化名词。
在初到荷兰的头几个星期里,由于我和下属的几个荷兰尚不是很熟悉,在经济上没有什么往来,倒也相安无事。后来,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小事,使我对荷兰人开始有所了解。那天,我正忙着在电脑系统上和国内联系业务,一个荷兰很客气地问:“需不需要我帮你到上去取一杯?”我当然十分欣然地同意了他的帮忙。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个荷兰雇员迟迟不去,足足磨了有半个小时。就在办公室的尽头,走过去不消十秒钟,他是不是忘了?我一边在电脑上计算这笔业务的利润,一边问他:“刚CHARD,我的咖啡呢?”他居然一脸惶惑地反问我:“你真的需要咖啡吗?”顿时,我恍然大悟,立即拿出四分之一个荷兰盾硬币(大约折合人民币一元多)。此后这个荷兰人用极其敏捷的步伐立即行动,随即热气腾腾的咖啡就放到了我桌上。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个荷兰人是我的一个高级雇员,税后工资有不下三千元荷兰盾,他居然对这四分之一的荷兰盾如此斤斤计较!半小时以后我突发奇想,一边朝走去一边问:“RICHARD,需不需要我帮你取一杯咖啡?”只见RICHARD用同样敏捷的步伐挡住了我的去路,一边说“谢谢”,一边朝我手中放上一个四分之一的荷兰盾硬币。上面所发生的一切,如果在中国人中间,早就成了一个笑料。而在那还有两个荷兰人同在的办公室里,居然十分正常,那另外两个荷兰人连头也没有抬一抬!
又有一次,为了接待一批国内客户,我的另一个荷兰雇员开车送他们去游览,当然也少不了去游览荷兰的低地牧场:风光和其他名胜。第二天,这个荷兰雇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停车费的要我签字报销,我大致点了一下,约是二十元荷兰盾。正当我准备签字时,只见这个荷兰雇员神情严肃地说:“你能等一会让我打一个电话吗?”说完他立即拨通电话,用我一窍不通的荷兰语和对方通话,同时在这一堆停车费中费力地寻找。最后他严肃地挑出一张大约一元多荷兰盾的收据,重新藏到口袋里,说:“这一张停奉费是我昨天晚上和女朋友上超级市场用的,不属于报销范围,我刚才已经和她核实过了。”我原来迷惑不解的心情立即变成了肃然起敬。但又有一点沮丧,要知道他刚才打的那电话是国际长途,他的女朋友现在已经到了法国,电话费却是出的!
时间久了,我也慢慢熟悉这些荷兰雇员对金钱的一丝不苟了。有一天,他们很认真地对我提了个建议,说为了工作和沟通,每星期公司所有的四个员工出去进餐一次,我问他们:“GO DUTCH?”他们笑了,那是当然的。
几个星期下来,我们吃了中餐、法国餐、印度餐、希腊餐等等倒也丰富多彩。可是,我一面每次看他们结账时算到百分之一元荷兰盾的认真精神,一面却为我的囊中羞涩而惶惶不安,要知道虽然我名义上的工资比他们高,但是我的派出公司对我的名义工资的使用要做内账,实际上我自己能控制的生活费用是相当有限的,一次五六十元荷兰盾的开销在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我一个月下来就悲惨极了,我在两个月后不得不以老板的名义通知他们,一个星期一次就餐改为一个月一次,性质从私人聚会改为公司工作餐,餐费由公司支付。这些可爱的荷兰人没发觉我在玩花招,反而都高兴得不得了,看来白吃公司的全世界的雇员都会很高兴。
光阴似箭,4年以后,我和这些荷兰雇员到了分手的时候,当我把他们送给我的告别礼物的花哨包装纸一层层打开时,我不禁又是忍俊不禁,每份礼物不但包装精美,而且全部附上发票,而且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连包装材料的发票也历历在目。这些对金钱一丝不苟的荷兰人有时还真有意思。
(朱微摘自《交际与口才》2001年第5期)
(作者:尖 儿 字数:16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