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本色

父亲的照片出现在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上,但他的故事远远不止于此……我们家几个孩子是在威斯康星州绿树掩映的一个小镇上无忧无虑地长大的。但有一道不解的谜一直让我们牵肠挂肚,这事跟我的父亲有关。在二战期间、父亲同另外5

的照片出现在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上,但他的故事远远不止于此……

我们家几个孩子是在威斯康星州绿树掩映的一个小镇上无忧无虑地长大的。但有一道不解的谜一直让我们牵肠挂肚,这事跟我的有关。在二战期间、同另外5位队员一道出生入死——他们出现在战地记者拍摄下来的一张照片里,已经成了不朽的象征。这张照片是在岛上拍的,当时他正同几位一起奋不顾身地升起美国国旗。但他从来都不愿意跟我们谈论当时战场上的情景。

我们8个孩子小的时候,他就对我们严加管制,不准接受任何记者打电话来的采访要求。他们就是想知道他在岛上当升旗手时的经历。每次只要一有记者打来电话,我们就说父亲钓鱼去了。可事实上,当我们假话连篇时,父亲常常就坐在我们的桌子对面。

我们时常设法引出有关那次升旗事件的话题,可他反应总是非常简短,一两句话带过;并很快地转移谈话内容。

我读三年级的时候开始学习美国历史。学到二战那一段时,我发现课本里98页上有一张照片——正是父亲和他的们在升旗的那一张。这张照片已经成了二战和一个民族最高理想的象征,也成了美国军人英勇无畏的化身。照片中展现的是身着军队制服的6个人在战场上优雅的一瞬。这6个人中,只有父亲的侧影清晰可见。其他几个人都是背对观众或者是被战友们挡住了面容。父亲站在中间,稳健,刚毅,两只手牢牢地掐住那根临时做成的旗杆。

老师对全班的同学说,我父亲是一位英雄。我年纪虽小,但作为他的儿子,我感到由衷的骄傲。那天下午放学后,我坐在我们家后门里边,把历史课本翻到98页,等着父亲下班回家。 “爸爸!”他一进屋,我就大喊。“课本上有你的照片:老师说你是英雄。她还想请你到我们班上作报告。”

父亲半晌没有回答。他关上门,轻轻地把我领到厨房的餐桌边。他在我的对面坐下来,拿过我的课本,看了一眼照片,然后把课本合上。

“吉姆,”他说,“你的老师讲了不少有关英雄人的事迹”……”

我马上充满期待地朝前靠了靠;心想这一回,我将要从父亲那儿听到一些激动人心的英勇故事了。可是不成。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好像示意我,他只想说句叫我终身难忘的什么话。

“吉姆,”他说,“硫磺岛上的英雄是那些永远都没有回来的年轻人。

又过了6年,这6年,我没有跟他重提往事。1970年一个平常的夜晚,全家人都睡了,只有我和父亲还没上床。他已经46岁;我16岁,是个长满丘疹的中学生。我们两个坐到很晚——我们经常这样,看尼·卡森主持的节目。这时我又向他提起硫磺岛。

如果父亲能够跟我随便透露一点什么,我都会心满意足。可像往常—样,父亲缄口不语,至少在开始时是这样,他摇着头、叹了口气。

“爸爸,”我坚持说,“你当时在场,你一定还记得什么事。”

父亲用手揉了揉前额,说:“瞧你!”他不像是在说话,更像是在痛苦地叹息。

接着他谈起了那张著名的照片拍下之后所发生的一件事。记者拍下照片时,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

“我有一位战友来自密尔沃基。敌人的炮火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有人中弹倒下了,我冲过去解救。可当我返回时,我的战友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几天后,有人叫了起来,说找到了他。我是战地医务急救员,他们便把我喊了过去。我看到的是这位战友的尸体,他是被日本兵折磨致死的,伤痕累累;惨不忍睹:他的指甲……他的舌头”……天哪,太吓人了。”

“战后我去看望他的父母,对他们说:‘他没有受任何痛苦便去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夺去了他的生命。其实我是在撒谎,我怕两位老人承受不了事情的真相。”

我默默地听,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还年轻,不能够理解父亲流露出的感情有多么深沉。我们就那样寂静无声地坐着,看着电视里尼·卡森的下一个嘉宾开始新的话题。但父亲在硫磺岛上的故事远远不止这些。许多年后,我搜集他生平资料,获悉了下面这个故事。

对日本兵发动进攻的第三天;·布雷——我父亲的名字——他的战友又都叫他布雷“医生”——看到一位年轻的美国士兵在机关枪交织的火网中跌跌撞撞地倒下去,父亲毫不犹豫地冲出掩体,背着报警急救箱,在枪林弹雨中一口气奔跑了30加码,赶到伤员身边。

子弹在他四周呼啸;他发现这位受伤的队员血流如注,已经严重地威胁到生命的安全。把他马上拖回掩体是不可舱的,必须先止血。于是父亲将一个血浆瓶子系在伤员的步枪上,之后将刺刀插进泥土里,好将瓶子楔进地面。他用身体挡在伤员和弹雨之间,迅速进行急救。

战友们从掩体里看着他,确信他随时都有可能被炮火炸开花。但布雷医生坚守在原地,直到他认为已经可以安全地拖着伤员返回为止。他朝战友们发出信号——不是求援,而是叫他们不要抬头,因为这样有危险。

接着只见他在残酷的炮火中站了起来,独自拖着那位受伤的海军陆战队队员穿越30码的死亡圈返回安全之地。

两位中士和一位上尉跑上前来对这一英雄壮举进行了报道,为父亲赢得了海军十字勋章。但他从未对家人,包括他的妻子提及此事。还是在他去世后,我们在翻阅他生前的文件时,在一份官方嘉奖状上了解到他的这一事迹。他用沉默和谦卑一直对我们封锁着这一消息。

战后他回到威斯康星州的家乡小镇安提哥;同他的初恋情人、我妈妈贝蒂结了婚。他开了一家殡仪馆,生养了8个孩子,参加了家长教师联谊会和地方的慈善救助会。

在他事业的高峰时期,他当过外交官、精神病医生和律师。如果你就住在安提哥那一带,而你父亲不幸逝世,你肯定会打电话给·布拉德雷。如果你同社会保障总署发生了什么问题,或者是不知道如何付医疗账单,约翰·布拉德雷也会为你出主意。

1994年1月,父亲因为中风而不幸去世,全世界都报道了了父亲逝世的消息。我们收到世界各地寄来的新闻剪报,有的远至约翰内斯堡、香港和东京。记者们都在报道中写道:“硫磺岛上幸存下来的最后一位升旗手不幸辞世。”

对我们来说,最有意义的礼物来自那些对父亲最为熟悉的人。为他举行的守灵活动就在他自己的殡仪馆里展开,规模如此宏大,以致到过那儿的人都难以忘怀。可正是在这个殡仪馆里,父亲生前安慰了多少人的心灵。我们能听到许多有关父亲的故事——全都是关于他的仁慈和善良——而这些他都从未在我们面前提起过。

(王东摘自《中外期刊文萃》2001年第4期)
(作者:詹姆斯·布的德雷 字数:2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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