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美国警察去缉毒

俄亥俄州克里夫兰市一家街坊小店里,我同桌的大汉大口大口地灌着冰冻可乐,桌上一盘香辣“巴法罗”鸡翼堆得高高,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一半。他们属于克里夫兰警察局的“街头缉毒特警队”,队长A个子最高大,副队长B短小精悍,后来

俄亥俄州克里夫兰市一家街坊小店里,我同桌的大汉大口大口地灌着冰冻可乐,桌上一盘香辣“巴法罗”鸡翼堆得高高,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一半。

他们属于克里夫兰局的“街头缉毒特警队”,A个子最高大,副B短小精悍,后来我观察到他是队里的智囊,此外还有队员C、D和E。

打苍蝇的街头缉毒特警队

我是因工作关系(为一位到克里夫兰访问的台湾做翻译),才有机会和街头缉毒特警队一起行动。缉毒队称为“街头”,因为他们每天在街上侦缉毒品活动,相对联邦缉毒局所干的,这只是很零碎的工作。他们也感到无奈,打的只是苍蝇;打老虎不是他们的范围。

其实,打苍蝇的危险性并不下于打老虎,因为这些“苍蝇”都是追逐蝇头小利赚快钱的亡命之徒。他们也不像大老虎那么有组织和深谋远虑,街头的行为经常会失控,而且活动地区都在自己熟悉的“地盘”,所以缉毒队的危险性很高。我和台湾随队出巡,市局的总早向我们说明危险。出发前局方要我们签署一份“生死约”,声明随队出巡是我们自愿的,出发后不能中途退出,受伤甚至死亡也不能追究克里夫兰市政府或警察局的责任。

科长对女儿身的我还是有点儿担心,再三问:“你真不怕吗?真的愿意去吗?”这么罕有的机会,兴奋还来不及,于是我笑对总队长保证:“死不悔!即使您要收参加费,我也付!”笔下一挥,签了约,我们就随队出发了。

缉毒队五人身穿便装,分别开五辆不同样子的车,我和刑警科长坐在副队长B的后座。副队长一面用无线电与其他四辆车联络,一面谈笑自若地为我们介绍街景。

穿过了闹市,车子进入了一个小商业区。副队长说:“我们现在开始入区了,这是‘草区’,流通的是冰毒、迷幻药和大麻。草,就是大麻。”副队长指着街头不远处几个走动的人说,“那几个人就是看哨的,都认得我们,现在是跑去通知同党。”

我和刑警科长急忙坐正,我下意识地检查一下自己的安全带。副队长从后视镜看到就笑:“别紧张,这儿没什么,‘草’而已!”

B停了车,大队长A已经和我们在一起了。在街上走着,队长轻松地解释:“这‘草区’很安全,我们随便逛逛,志在‘招摇过市’,让和居民都知道警察经常来巡,这儿并非三不管之地。”

这时,无线电响了,队长讲了两句就和副队长拔足往后街奔去。我和刑警科长赶忙追了上去,到了后街,原来C和D的车已停在路边,一个黑人青年给逮住了,双臂被C扣在背后动弹不得,呼呼在叫痛。队长喝问:“‘草’呢?”黑人说:“哪儿有‘草’?不信搜我身!”D指着旁边一间钉了木板的窗户说:“混蛋!看到我们就把‘草’从板缝塞了进去!”

原来这里有不少空置的房子,门窗即使钉上木板也被破了洞。毒贩见到警察,只要把毒品从破窗缝塞进屋内,身上就没有证据。明知毒品在屋内,警察没有搜查令就没有权进屋,到取得搜查令时毒贩早已收拾妥当了。C叹气说:“证据证据!我们捉到10个,总有5个证据不足,我们捉人,法庭放人,这就是法律!”

我们回到各自的车上,继续巡逻。

无线电有消息了。只听到副队长呼喝了一声:“坐稳!”车就突然加速,转了两个街口后,扭进了一列住宅的后巷。坐在后座的刑警科长和我虽已系了安全带,也在车内左颠右倒,耳畔是刺耳的车子急转弯、刹车和轮胎声。我和刑警科长还来不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车子已急刹下来了。张眼一望,缉毒队的五辆车已把一辆白色跑车团团围住。除了E,其余四人已拔了枪,布了阵;队长走到司机的门边,用枪指令司机下车。司机打开车门举起双手走出来,是一个20来岁的男子。副队长这时候让我和刑警科长下车。队长喝令司机面向车子,双手攀到脑后,C搜他的身,D则持枪向四周巡视。那人身上大概没有毒品,C和副队长打开跑车门搜了一会儿,取出一小包东西。队长嗅一下,笑说:“还逃得了?”他把东西放在胶袋里,副队长已经打了手提电话,C用手铐把那人的双手扣在背后,命令他趴伏在地上。不到3分钟,两辆警车来了,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到场,缉毒队长把人和物证交给警察,看着他们押了毒贩上车。

婴儿怀里的

我们继续开车,很快就到了一个住宅区。这里看起来一切都很平静,副队长说:“你们绝对猜不到这是克里夫兰最活跃的贩卖区吧!这里老太婆可以是毒贩,十岁也可能是毒贩。区比大麻区危险,一会儿如果有行动,你们要留在车里,我们认为安全才会叫你们下车。”

我们经过一所学校,本来在我们后面的D突然超前,在学校球场边急停下来。这时我才发觉有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在骑自行车,看到我们,扔下自行车从球场的铁网破洞钻了进去,飞快地往学校跑去。副队长立刻用无线电通知其他队员往另一边阻截。我们都下了车,队长也到了。副队长说:“十二三岁的孩子运毒是最安全的,因为不会引起注意。最重要的是即使被捕也不会坐牢,大不了判进教导所!”队长戴上手套,拉起横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扭开手把末端的橡胶套,果然里面露出一包白色的东西!C和D先后回来,显然给孩子逃脱了。

我们又经过另一个住宅区,队长的车突然在前面停了,他下车和一个抱着婴儿的老妇人讲话。我们也停了车,副队长正要开门下车,队长走过来说:“他妈的,又给她逃了,地上还有白色粉屑。走吧!”副队长一面开车一面说:“这些人利用孩子和婴儿掩护贩毒,孩子这样长大还有什么希望?刚才那妇人就是毒贩,她是少量少量地卖,在家接到电话,拿一包放在婴儿怀里,刚才是在门口等客人取货。见到警察?很简单,把毒粉撒在地上,用脚蹉几下,再吐一口口水。明知是可卡因,我们也很难从地上取得足够证据。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够绝吧!”

高度危险海洛英区

车行不久,副队长很认真地说:“我们快要巡逻海洛英区了,这是最危险的地方。”

车子开进一个贫民区,全都是破旧的出租公寓楼,四周环境乱七八糟。破车、杂草、涂鸦随处可见,孩子在街上乱跑,商店都装了防盗窗花。副队长在一座公寓楼前停了车,他也没有下车,只用无线电和队员通消息。不久,队长和其他两位队员走进公寓楼的通道,一大群孩子跟着他们指手画脚。副队长降下车窗,孩子的喧叫声阵阵传来:“坏蛋!警察是坏蛋!你们来干什么!走!走!”

“孩子为什么围着我们大叫?通风报信呀!”副队长说。他继续监视场面,轻叹了一声:“在这些孩子的心里,警察真的是坏蛋,因为我们总是来捉他们的父母。这里没有正常人的观念,孩子长大了很可能就是罪犯的接班人。”

出生入死每一天

八小时像一晃眼就溜过了,回程时已暮色四起,车上我们谈到街头缉毒队工作的危险性,副队长说:“每天早上上班前吻别妻儿我总说:‘亲爱的,晚上见!’其实我根本不能确定那天晚上是否会再见。”落寞的神情在硬汉的脸上一瞬而过,我忽然感染了些许悲情。

“说妻子儿女亲吧,执勤的时候,我们五个人比手足兄弟还要亲,我们要配合得很好才可以互相保护。遇到危险,稍欠些默契,或其中一人稍有犹豫,就有人会送命。所以在紧急时刻,我们根本忘却自己,意识上只知拼命去保护同事,因为五条生命已经变成一条生命,分不出你我了。”

(杨晓方摘自《海外星云》2002年12月上旬刊)

(作者:吴瑞卿 字数:3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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