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7月25日,一名新警察来到南昌警犬基地,分到一条名叫卡豹的纯种德国牧羊犬……卡豹终于接受了我算一算,从第一天见卡豹到现在,已经11天了。11天以来,我已经习惯了卡豹的凶猛和冷漠,倔强和顽固。在卡豹眼里,周教官是它
2000年7月25日,一名新警察来到南昌警犬基地,分到一条名叫卡豹的纯种德国牧羊犬……
卡豹终于接受了我
算一算,从第一天见卡豹到现在,已经11天了。
11天以来,我已经习惯了卡豹的凶猛和冷漠,倔强和顽固。在卡豹眼里,周教官是它的惟一主人,我这个半途而来的陌生人,尽管天天去看它,但带给它的仍然是不耐烦甚至反感。
夜里我圆睁着眼睛,思前想后,仍然没有好办法。和犬接近,只能靠自己去摸索。因为不同的犬有不同的性格,并没有针对所有犬都有效的通行办法。到了后半夜,终于想起了汤。基地伙房汤较少,必须提前排队。我一早前往,弄了满满一盆。又放了少量饲料,小心翼翼地端着,走到了卡豹的犬舍前。
卡豹听见动静,“嗖”的跃了过来。食盆和汤的味道,一下让它兴奋起来,它急切地摆着尾巴,眼睛直盯着食盆。我把右手轻轻放在的门栓上,看卡豹的反应。卡豹仍然看着食盆,对我的右手并没有反应。我不太放心,故意把门栓弄得哗啦哗啦直响。卡豹仍然没有反应。
我轻轻打开了门栓,把门一开,走了进去。进门那一刹那,并没有多想什么,真正一进去,恐惧感陡然袭了上来。
卡豹双眼仍然紧盯着食盆,也许是这个食盆它太熟悉了,也许是排骨汤的味道太新鲜太具诱惑力,它的注意力始终放在食盆上,随着我的左手而动。我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卡豹也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好像食盆上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它。
走到窗台前,我停下,卡豹也停下,眼睛忽然从食盆上移开,转而盯住我一动不动。我屏住呼吸,僵在那里,仿佛全身已经凝固。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近,而它的速度又那么快,果真扑过来,我没有丝毫的躲避机会。
约过三四秒钟,卡豹居然没有动作,我大大地喘了一口气,有些从容起来。我把食盆递给它,谁知道它并不吃,但食盆一移动,它必然转头跟着移动。我把食盆往窗台上一放,卡豹也把两只眼睛往那只食盆上一定,不再动了。我壮着胆子,试探性地摸了摸它的背部,它居然没有生气,我再触触它的头部,卡豹仍然没有表示出反感。我“得寸进尺”,悄悄把牵引带放在它脖子上,等了一会儿,它只是略略抬头,我胆大起来,轻轻地把牵引带的扣子在它脖子下一按,“吧嗒”一声,牵引带扣上了。
老师讲过,如果一条犬能够让你把牵引带扣在它身上,这就表明它已经初步接受了你,因此亲手给犬扣上牵引带,是一个转折点。
我微微抖了一下牵引带,示意它外出。卡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回头望望,纵身一跳,到了门口,忽然箭一样往犬舍外跑去。我被它带得猛一趔趄,急忙跟上。卡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牵引带被它拉得笔直,是它带着我在跑,而不是我在带它。它忽而向东,忽而向西,完全是兴之所致,任意驰骋。我在它身后紧紧跟上,汗水很快就把衣服湿透了。
卡豹不知疲倦,我只能奉陪到底,心里除了高兴,再无他物,眼里不觉盈满了泪水,也没有时间去擦,只是模模糊糊地跟着它跑。我不能去阻止它,一是怕它生气,二是不愿意在它面前认输。
我们在几百亩大的基地里四处奔跑,一直到了傍晚,卡豹的速度才慢下来。刚出犬舍的时候,是明显的犬带着人跑,等回来时,终于变成了人带着犬跑。
把卡豹送进犬舍,我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忽然听见它汪汪叫了两声,回头一看,发现它正站在前,有些恋恋不舍。
跟着卡豹“东奔西跑”
早上醒来,回忆昨天的进展,恍然如梦,心里很不踏实,顾不上洗脸,先去犬舍。听见动静,卡豹立刻叫了起来。是较细的“汪汪”声音,满是喜悦味道,一看,它正趴在上,两只耳朵微微向后并拢,摇着尾巴看着我。一颗心“扑通”一声落地——卡豹已经记得我了!
我伸手去开铁门,卡豹“忽”地一下跳了出来。我轻轻一抖牵引带,卡豹四肢一纵,跑了起来。我紧跟在它的身后,再次和它开始马拉松。脚上的伤口疼了起来,不过我决心今天继续舍命陪君子,先让卡豹尽兴再说。早饭没有去吃,因为卡豹没有停步的意思,我和它一起绕着基地转了一大圈后,大汗淋漓地返回。这时候,才陆陆续续地有学员吃过早饭,带着爱犬出来散步。
下午过了3点,去找卡豹。一出犬舍,它又是撒腿飞奔。一直到黄昏,我们俩才放慢了速度,一前一后地在落日的余晖里缓缓前行。它在前面走得轻松自在,我跟在它身后,一瘸一拐,满身是汗水和灰尘,狼狈不堪。
于是在那几天里,基地的每个地方,都有可能出现我和卡豹的身影。只是它在前,我在后,我们俩像是在执行什么紧急任务,马不停蹄,成了一道奇特的“景观”。
爱吃醋的警犬
训练之余,我和卡豹大多是嘻嘻哈哈的,但一旦进入训练,我立刻严肃。卡豹见我严肃,神情也立即随之一变。在基本的指令,如行走、坐、卧的训练上,卡豹进展顺利,几乎一路绿灯。
现在,轮到训练“吠叫”一项了。呔叫,就是要求犬在该叫的时候必须叫,以对犯罪分子造成威慑或者通报信息。
回忆初见卡豹的那些日子,正是它的吠叫令我望而生畏,所以,在所有的基础科目里面,我最没有把这项放在心上。
可是没想到,真正训练时卡豹却表现出了惊人的“绅士”。自从熟悉我以后,卡豹见我就再也没有大声叫过。我下出“叫”的口令后,卡豹始终金口紧闭,乐呵呵地看着我。两天之后,我又开始着急。我遍翻笔记,又去查相关书籍,得知训练警犬的吠叫,通常有四种方法。第一种,是利用它的依恋性。
我把卡豹拴在一个地方,然后转身走开,一边走一边回头叫:“卡豹,叫!”卡豹见我越走越远,果然急了,大叫起来。我迅速返回,轻拍它的脑袋和脊背,一边喂给它肠,这是对它的表示肯定和鼓励。卡豹一见我回来,立刻闭口无声。我只好再离开,于是它再叫,我返回,它又闭上嘴巴。如此反复,结果是我最后不得不放弃。
我只好用第二招。第二招是比较简单直接的,我和卡豹面对而站,蹲下身来,一只手伸到它下巴处,一边轻轻拍,一边喊口令:“叫!”抚摸一会儿,它倒显示出一种很舒服的样子,好像我是在给它搔痒。第二招也只好放弃。
我用第三招,请其他训导员来帮忙惹它生气。还是没用。
只有最后一招了,端着食盆就是不给它吃。这样坚持一段时间后,仍然没有作用。
吠叫训练陷入僵局。
一天上午,我正看着神态怡然的卡豹着急,迎面走来了一只胖乎乎的。它大约有两个多月,看上去憨态可掬,活泼可爱。我禁不住走上去,想抱一抱这个小家伙。刚弯下腰,忽听卡豹“汪汪”两声,声音里面充满了抑制不住的怨怒。我急忙直起身,看看四周,没有别人,也没有别的犬。我再弯下腰,卡豹又开始叫了起来。一直身,它就止住不叫。
我明白了,卡豹是在嫉妒!
我干脆把抱在了怀里,这下可不得了了,卡豹叫得天翻地覆,怒不可遏。为了加强效果,我干脆掏出卡豹最为钟情,并且视为专利的老牌食物肠,掰下一小截,在它眼前晃上一晃,然后往那条嘴里递去。我想,你不是嫉妒吗,好,这次让你嫉妒个够。肠还没有递到嘴里,卡豹的立刻就提高了八度。我立即转身跑到卡豹身边,抚拍它的头部和背部,对它的进行表扬,那截令它“妒火中烧”的火腿肠,也转而进入到了它的口中。
第二天,为了加强效果,我注重了对小犬亲切的“演技”。先把卡豹拴定,然后抱着小犬向卡豹走来,一边走,一边抚摸小犬的背毛。等离卡豹近了,再重复剥开火腿肠的动作,剥开,掰一小段,在眼前晃一晃,递到小犬的嘴里——事实上,小犬对火腿肠并不感兴趣。
卡豹“沸腾”了!吠叫一下子达到了“历史上的最高度”!
看卡豹叫得辛苦,而且满腔愤怒的样子,我慢条斯理地放下小犬,转回身来,对卡豹进行安慰表扬,并喂它火腿肠,口里喊着:“卡豹,叫!卡豹,叫!”
第二天早上,一说:“卡豹,叫!”卡豹立刻大声咆哮,声震云霄。我想这个时候,卡豹的大脑里,一定是清楚地浮现出了那条小犬,竟然当着它的面儿,从它的主人那里得宠的样子吧。叫声里究竟含有多少醋意,我就不得而知了……
(王洋摘自《一只感动了4万人的犬》,中国青年出版社,安玉民图)
(作者:张 铭 王 峰 字数:35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