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人的窄巷

项目做到一半,所有资料都已熟稔于心,前期工作也已博了个开门彩——说转给别人便转给别人?她满心忿忿,就在下楼的时候,一脚踩滑。随后就是进医院,打石膏,把伤脚高高吊在床沿。想起韩剧里女主角住了院,男主角悄悄来看,把名

项目做到一半,所有资料都已熟稔于心,前期工作也已博了个开门彩——说转给别人便转给别人?她满心忿忿,就在下楼的时候,一脚踩滑。

随后就是进,打,把伤脚高高吊在床沿。想起韩剧里女主角住了院,男主角悄悄来看,把名字签在上,她多少有点自怜。

就在那时认识了齐知。伤了手的他缠着绷带四处流窜,啪一正面就看见了她手里的书。于是他和她搭话,开口不过是俗之又俗的一句:“你也爱看这种书?”

他说,她听着。末了他问她:“住着院呢,干吗不带一些轻松的书?”她就说:“我需要难看的书。”她并没接着说下去,可是他懂了,笑嘻嘻地问:“心情不好?”她横眉的时候非常之清冷,他就说:“好好我先走了。”

过一会儿他拎着一只红色的MP3过来:“你需要难听的歌吗?”是黄耀明的《下一站天国》。那一刻她差点像他一样脱口而出:“你也爱听他的歌?”没等她开口他就说了:“做人,要想开点。”

他模仿《手机》,把那句正儿八经的话用四川方言说得非常搞笑。然后她知道他做的是室内设计,在工地察看时不小心被硬板砸到。

第二天她的室友送来一大盆鸡汤,他可怜巴巴地说:“主人,我能不能喝点?”第四天他拿着一小袋荔枝过来。就这样开始了在病房里的交往。病房里的人真的是非常无聊吧,想找个人说话的欲望如野草般疯长。

他比她先出院,出院前那晚他来拿他的MP3。拿完MP3又来拿几米的书。然后是一只无印的袋子。她看他一次次走,一次次回。末了他看着她最后一块石膏,忽然说:“我能在上面签个名吗?”她对他讲过那个男主角,签名的韩剧,她静默了几秒钟,他呵呵笑了:“就是签个名啊!”

拿着手中那枝彩色笔,他签了大大的“Z”字,一如佐罗。那是他的名字中的“知”字?——他低头签的那一刹,她分明感到那一种微妙的不对劲。她希望吗?她确定吗?如果那也叫期待,她的期待应该在病房之外吧?水味充斥的逼仄空间,令人窒息。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对。总之就是不对。于是她没接话,于是他离开了,出院了。没多久她也出院了。也许是因为刚出院各自都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她记得,他打过两个主题不明的电话——他要说什么呢?只是问候近况,需要每一句话后面都跟着一小点一小点的静默?好像是,在等她接下去什么。

她的工作一直那样忙。常常含着一口饭,给客户发资料。公司的女孩子都抱怨电脑辐射害苦了皮肤,她也是。26岁应该不年轻了吧。

那个下午他来找她。他们一起吃了饭,他还陪她买了一点小东西。不知为什么,看见他她总想起。于是她说起那个在相遇的故事。很窄的小巷子,窄得只容两个人过身,一男一女在那么逼仄的空间里相遇了,不得不打个招呼;然后每天招呼,成了朋友,成了恋人。后来呢?他问。后来他们分手了。后来那女孩想,如果他们相遇在大街,相遇在广场——他们的缘分,是那么地不美丽。

然而他还是笑嘻嘻,依然打主题不明的电话。不知不觉间半年过去。

有一天她和朋友去吃了火锅,回来就觉得肚子疼。凌晨两点,一个人辗转翻滚,第一反应居然是拨他的电话。

半年了,半年之后居然又进了。闻到那股水味儿,满心里竟是怨愤——是的,我,为什么,倒霉至此。他陪着她。切除阑尾之后的清晨6点半,他出去买早点,她睁着眼睛发呆。在她从不与人主动说话,上次是齐知跟她说话,这次是邻床的大妈。那老太太问她:“他是你男朋友还是先生?”

老太太夸齐知:“久病床前无孝子。在医院里,最能看见一个人的真心。”她愣住,老太太就给她面镜子,说姑娘,你看看你自己。

啊她,那么憔悴,没化妆没精神,连头发都是乱的,她是那么地“不美丽”。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他的爱,已走进她心里。

如果医院也是一个,那么真正有缘的人,无论怎样都会在一起。

(作者:郭 葭 字数: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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