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淳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给那个总说我无理取闹的男友发短信。我说尽了好话,只希望他能回一句,告诉我,好,我们结婚。可他还是习惯性地关了机,再不理会我任何的乞求。淳似乎没听出我发抖的嗓音,很直接地便告诉我:安,我逃了
接到淳电话的,我正在给那个总说我无理取闹的发短信。我说尽了好话,只希望他能回一句,告诉我,好,我们结婚。可他还是习惯性地关了机,再不理会我任何的乞求。淳似乎没听出我发抖的嗓音,很直接地便告诉我:安,我逃了婚,想到你那边安安静静地复习考研,你帮我先租个吧。我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回道:为什么?!你不是比我还渴望结婚的吗?淳笑:那是以前,现在不这么想了,以后我再跟你细聊吧。
这样一个消息,很是突兀,我来不及细想,只是知道,我心心念念着的,被淳给毫不犹豫地抛弃掉了。我又一次,被淳给落在了后面。
淳是我大学时的好友,但在她找了后,便渐渐地不再黏在一块儿。毕业的我拉淳考研,她很坚决地给拒绝了。她说她打算和回自己的城市,等工作一稳定下来,便结婚,而后生一大堆的孩子。我当时笑她重色轻友,她亦笑劝我别把自己读成了老姑娘,小心没人来娶。之后两个人便很少见面,等我找了男友之后,更是连电话都懒得打,偶尔联系起来,都会互相笑骂一阵忘恩负义,而后在对方的新变化里,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被落在了后面。但还是会把许多给隐瞒住,尤其是我。已是28岁的大龄女子,工作却是刚刚上路,每每被领导批,并不会像比自己小许多的同事那样,面不改色地说一大堆好话来恭维领导。上呢,更是惶恐,有些恨自己嫁不出去;拼命地讨好男友,希望哪一天他说把我娶回去,这样便可以将一颗心安置下来,哪怕没有也好。但他却一直模棱两可,说等他的事业再上一个台阶,或是将首付的钱挣够。我其实很明白他这是托辞,他在我的爱里,慢慢地胆怯,进而烦乱,厌恶。他不怎么喜欢我,我知道,但却是舍不得放手,怕他走了,这一点点的爱也没人肯给。这样的自己,自然没有精力来关注淳,只知道她比自己幸福,男友对她近乎宠爱,已经买好,只等着将她迎娶进门。
见到淳的,她却是满脸的轻松和释然,又给我一个很很妩媚的笑,眼角的细纹,已与我的一样鲜明。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样精神昂扬的淳,惊讶之外,我竟有略略的失望和嫉妒。两个人皆是直接,我说为什么要逃婚,你不爱他了吗?淳便大笑:爱和逃婚为什么一定要划等号呢。而且我还不老呢。这么早结婚简直是一种浪费;我想换种方式,再过两年校园的生活。我看着对面眉飞色舞的淳,忍不住抹了抹她眼角的皱纹,打击道:这么多的褶子,还说不老,小心再读,他等不及不肯来娶你了。淳又大笑:那就再找一个嘛,离了他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啊。我苦笑着摇头:淳,我们已经28岁,折腾不起了。
淳向来是不理会别人的劝说的,我也只好作罢,等着事实来给她一个残酷的教训。几个月后淳如愿考上研究生,但也同时收到男友的“最后通牒”:要么读研分手,要么回来安心结婚工作。淳像她当初拒绝掉我拉她考研一样,很坚决地留了下来读书。我轻声问她:为了你所谓的新的生活方式,将一份五年的丢掉,值吗?淳想了许久,眼睛亮亮地低声吐出一句:值。
这期间我继续对男友“死缠烂打”,希望他能给我这份三年多的爱情一个归宿。我求了又求,他烦了又烦,终于扔下一句“分手”,辞职离开了我。我哭着去找淳,淳没说一句话,只是温柔地拍着我的脊背,任我趴在她的肩头,将她的衣服弄湿揉皱。那几天淳帮我请了假,陪我逛街,看电影,吃零食,评点过往的帅哥,就像几年前我们有大把挥霍不完的的时候。这样的时光,对我们已是奢侈又陌生,我始终无法像淳,完全回复到如往昔一样的单纯和无忧。那种对自己年龄的恐惧,和青春已是走远的慌乱,一下下地敲击着我,让我在这种少而又少的美好和喜悦里,惴惴不安,度日如年。
开始上班的时候,淳发短信给我,说,安,如果爱情事业和家庭,在50多岁的时候,会如约而至,那么28岁,在你的眼里,又会是怎样?我回说:当然是青春正好,可以安然地享受和追寻想要的东西。淳回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惶恐,爱情,总会来找你的,你现在所需要做的,是安然地享受它来临前的时光,就像享受悄然而至的青春。
我保存着这句话,直到一年后,我终于找到自己的真爱;而淳,亦寻到一个肯耐心地等她享受完30岁之前无忧青春的男人。在爱情没有到来的时候,原来我们可以安然地将一切寂寞的岁月,叫做青春。
(陈龙摘自《交际与口才》2006年第2期,张宏图)
(作者:艾美丽 字数:1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