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风口

总是多风。入冬了,天渐冷。有几片梧桐叶贴着地面在跑,间或,还划过几缕风哨的声响。这风哨听着有点儿心凉。有个人站在檐外的风口。他头发凌乱,怀里抱把铁锨或是镐,盯着从他面前走过的每个人。想站在风口的不止他一个人,有几

总是多风。入冬了,天渐冷。有几片梧桐叶贴着地面在跑,间或,还划过几缕风哨的声响。这风哨听着有点儿心凉。

有个人站在檐外的。他头发凌乱,怀里抱把铁锨或是镐,盯着从他面前走过的每个人。

想站在的不止他一个人,有几个人中规中矩地站在他的身后,还有几个人胆怯地坐在的木椅上。站着的人手里是空着的,不远处的草丛中也有锨或是镐;坐着的努力表现很体面的样子,他们会把沾有泥巴的鞋往椅子底下缩;他们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相遇的当儿,努力地笑。

隔着玻璃,每当他们的目光要飘向我的时候,我便会把目光移开。他们果真有了些许的放松,彼此说些话,真的如一米线外等待的。

他们不是我们银行里的。他们是来城里找零活做的农民工。有人会找他们做些挖土掏下水道之类的重活脏活。

这里是小城的中心地段。成群的农民工很惹眼,城管人员是容不得他们的。撵,跑;再撵,再跑。他们在与城管的多次交锋后学乖了:只是一人抱着工具在门外中。这人像是要马上离开这里一样。其他人则放下工具,或是“化装”成“潜伏”在我们银行。此举果然奏效。

谁都想站在风口。一声招呼甚至一个眼神他们就会跟着从风口跑出去了。只是极短的时间,他们已将锨或镐绑在了一辆自行车上,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自行车是藏在什么地方的。还不待你细想,跑出风口的人已双脚踩上脚踏,屁股并不着车座,一路“叮叮当当”而去。看得出,有活了,他一定是高兴得很。

站着的人或是“客户”们就紧张了,他们会迅即跃起,跑开、找工具:抢风口。

抢到风口的只是一个人。这个人又会成为下一个的首要人选。

风口很冷。站在风口的人在原地跺脚,间或也会向屋里坐着的人瞄几眼。你没法说清站在风口的人是庆幸自己还是羡慕别人。

其实,屋内的人眼光一刻也没离开过风口,他们希望又有雇主过来。他们时刻准备着从木椅上一跃而起。

隔窗,风口让我入神。天暗,灯亮,每一盏灯都是温暖的。下班了,街上行人匆匆。远处,或是更远处,也会有一盏灯为他们亮着,等他们回家。

那天我下班有点儿晚,天已近黑。出门一回头,檐外风口中仍有一人抱着锨站着。他双手插在袖里。我猜他不甘心抢到风口却没接到一单“生意”。他还在等。

风大。在我走过风口中那个人身旁的当儿,借着路灯,我看见路边草丛中的树下仍然蹲着两个人。银行下班了,这些原先“潜伏的客户”们就躲在这里。

这之后好些日子我都在想,在这个“他们的城市”,他们没有一个温暖的家,我们为什么还吝惜一条能容下他们避风的屋檐呢。

(赵锋摘自2008年2月12日《杂文报》)

(作者:陈绍龙 字数:1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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