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樱桃:单恋17岁,我上高中。爱上了一个男生。我没有告诉他。高考,那个男生落榜了,卖掉了高中参考书,远走西藏。那天,我到学校拿录取通知书,在校门口见他守在大堆的书前,身边一个穿蓝衣的老头儿,用秤称一沓沓书的重量。
第一颗樱桃:单恋
17岁,我上。爱上了一个男生。我没有告诉他。高考,那个男生落榜了,卖掉了参考书,远走西藏。那天,我到学校拿录取通知书,在校门口见他守在大堆的书前,身边一个穿蓝衣的老头儿,用秤称一沓沓书的重量。
那一天,他卖掉的书中,有一本崭新的、从未翻阅过的《朱自清散文选》。在蓝衣老头儿那里,我将书买了回来,以两元,原书十分之一的价钱。
回家,翻开书的第20页,那儿写着小小的一行字:我喜欢你。清楚的四个字,他没有看到。他不是喜欢朱自清的人。那本书,是我送给他的,那行字,是我写的。
很久很久以后,我知道,在一个不爱的人眼中,单恋的价格如同打哈欠时流出的眼泪,廉价,刚开始是19块8,后来是两块。
第二颗樱桃:勇气
19岁,念大学,在校园内遇到年轻的实验室管理员。他不高也不帅,却是令人尊敬的男人,有幸福的家庭。系里艺术节的晚会上,他弹着吉他,唱着齐秦的老歌《原来的我》。
简单的歌词,句句如灵动的小小的鱼游进学子的心中。夏天的夜晚他打来电话,让我到做图。只有一张电脑椅,我深深陷在里面,他的手盖过来,指导我移动鼠标。他渐渐坐在电脑椅的边缘,潮湿的手掌如深夜的浓雾悄然而下,他的手,放到不该放的地方。我急急逃出,老楼的走廊铺满斑驳的松木地板,每一脚踏下去,都是轰然,天塌地陷。
第二天他再来电话,冷冷地,如锋利的刀划过伤痕隐隐的冰面: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你知道,我是老师,你是学生,说出去,人们相信谁。
半年后他终因骚扰女学生被学校内部除名,只是举报的人并不是我。
至此,不再相信眼睛看到的便是最真的,人心是最幽深的花园,暗香与暗礁同样汹涌。开始渐渐变得勇敢,勇敢是在不应该退缩的时候,选择向前。
第三颗樱桃:沉默
21岁,我大学毕业,在老式的机关楼上班。
第一个月的薪水全买了。周末,将宝姿送到洗衣店,取回时撞上男宿舍飞出的烟头,烫出了小洞,难过得绝食两天。
在一次年轻员工的恳谈会上,主任要求对机关工作提一些改进的意见。终于有同事开口,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我对实习期间的休息制度提出质疑,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我,这是单位多年来的规矩,没有人想过改变,或者说,没有人敢提出改变。
一个月后,在主任的多次暗示下,我辞职,之后谋到了英语翻译的职位,薪水涨了很多。
又买了宝姿,酒会上,雪白的溅上了红酒,一套衣服就此完蛋。没有影响心情,伤心绝食于事无补,不如养足精神打拼,有了成绩,华衣美裳自会源源不断。
新公司的员工大会上,虽然没有学会隔靴搔痒,阿谀奉承,却学会了沉默。
我不知道成长是否意味着妥协,却知道沉默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
第四颗樱桃:失落
22岁,在网上认识了陈晨,我们常常在一起吃饭。后来他生病了。他比我大5岁而已,突然查出了高血压,一年后发展为重度肾衰竭。那一刹那天昏地暗,我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他的父母从遥远的地方赶来,痛哭流涕。一起来的还有陈晨的,配型的结果是父亲和都符合捐肾的条件,但是父亲没有争过弟弟。
弟弟后来成了我的男友。
捐肾后漫长的适应期,他教会我领悟在这个世界上,人生是一个不断失落的过程,失落年少时的欢乐,失落热血的棱角,失落青春,爱情,细小的欢愉和羞涩,甚至,失落健康。而我们终将渐渐习惯,习惯美好离开后,内心依然强大如昨。
第五颗樱桃:坏打算
24岁,因为侥幸心理,意外怀孕,去医院人流的时候貌似坚强,回家倒在小屋的床上哭泣。
很长的时间,常常梦到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在雾气里走啊走,我跟在她的身后,想要叫住她,却不知道她的名字,就那样张着口,风呼呼地吹干我身上的汗,每每从梦里哭出声来。
至此相信,任何事情做最好的准备,最坏的打算,再不会有侥幸心理。不是不相信幸运的存在,而是宁愿相信,幸运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更要将它看得紧紧的,任何疏忽和不小心,都会让它飞远。
第六颗樱桃:成长
25岁,父母离婚。
我供职的公司倒闭。
同年参加同学会,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孩,不知是哪位同学的女儿,上幼儿园,说自己打伤了同学的额角,被老师暴训。我给她买冰激凌,告诉她我小时候也打过架,上过树,爬过墙,直到高中还被班主任赶出教室请家长。
小女孩舔着蛋筒歪着头研究画片里的米老鼠,并没有倾听,我却有许多话想说,很多,很多……
我最想说的是,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东西,都会在她的生活中一一重演,并不因为别人曾经历过,快乐和疼痛就会打折。
我们总要为自己找到一个观察人生的角度,这就好像切蛋糕一样,你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下手。
我找到的是6颗镶嵌在生活的白色奶油蛋糕上的玫瑰红的樱桃,它们的名字是疼痛,它们的意义是成长。
(魏伟摘自《知音女孩》
2008年第1期,侯海波图)
(作者:南 雪 字数:2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