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看到爸爸吸烟,云里雾里的很有意思。十五岁那年,在学校的厕所里,同班的黄毛递给我一支烟。我想了想,接受了,捅进嘴里,点燃了,满嘴的辛辣。那一刻,我认为我长大了。二十五岁,女友离我而去,嫁给了一个抽古巴雪茄的老家
五岁,看到爸爸吸烟,云里雾里的很有意思。
十五岁那年,在学校的厕所里,同班的黄毛递给我一支烟。我想了想,接受了,捅进嘴里,点燃了,满嘴的辛辣。那一刻,我认为我长大了。
二十五岁,女友离我而去,嫁给了一个抽古巴雪茄的老家伙。飞机起飞那一刻,我感觉天一下子黑了许多。在酒吧,死党黄毛递给我一支烟,我推开他的手,举起吧台上满满的一扎黑啤,一饮而尽,在那冰凉的液体滑向我胃里的时候,我知道,我成熟了。
三十五岁时一个有雨的夜晚,睡在我身边的妻子突然问我,你真的从不吸烟吗?不,我说,曾经吸过。那为什么后来不吸了呢?她又追问。因为我累了,吸烟是很辛苦的,我深沉地说。其实我很男人吸烟的,那样才有男人味道嘛。呵呵,看着娇小的妻的甜甜的笑,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真不知道天底下还有没有这样的妻,不过我很。
四十五岁,十五岁的在学校吸烟被老师捉到,打电话告诉了我,你很烦吗?我问他。不,他说。那么有心事?也没有。那干吗要吸烟呢?我也不知道,只是想试试。我摸摸短短的头发。吸烟感觉怎么样?很呛,还很辣。他皱皱眉。是啊,我笑笑,吸烟其实是很辛苦的,也许你不明白,但你以后会懂的。看着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果然,以后的十年他没再吸烟。
五十五岁,又抽起了烟。我知道他是大人了,有了自己的事,也就没有阻拦。那年例行公事般地体检过后,我被医生叫到了办公室。肺癌早期,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每天的咳嗽声就像一阵阵轻轻的脚步,可当我抬头望去,怎么会是死神走来呢?妻痛哭着,说我不好我不好,不该让你吸烟的。我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其实我知道,即使妻不说她吸烟的男人,我也还是会吸烟的,我了解自己。
六十五岁,和癌魔斗争了十年,还是没逃出它的手掌。死神就在门外,我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它的奴仆,我看了看泪流满面的儿子,给我支烟,我用尽全身力气说了四个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颤抖着把一支已经点燃的烟插进我嘴里,我觉得很舒服,戒烟十年,终于还是失败了,记得老舍先生说过,其实戒烟是很容易的,一年能戒上二三十回。
一支烟吸完,突然有了力气,我坐起来对儿子说:“以后,还是不要吸烟了,你还年轻,还有戒烟的希望。”他点点头。
最后,我把手伸向我那刚刚小学毕业的孙子,想要对他嘱咐几句,可我已经没了力气,在躺下的一刹那,我好像看见他上衣的里装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那是什么,希望不是……
我已经没了思想的力气。
(袁鲁豫摘自《百花园》2003年第4期)
(作者:宋 磊 字数:1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