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博会的辉煌与落寞

自2002年12月申办成功以来,上海世博会的筹办走过了近七年的历程。作为中国第一次主办的综合性世界博览会,上海世博会不再背负过于沉重的政治使命,而着眼于创意、节俭、安全、周到、环保等理念。有着150多年历史的世博会在各

自2002年12月申办成功以来,上海世博会的筹办走过了近七年的历程。作为中国第一次主办的综合性世界博览会,上海世博会不再背负过于沉重的政治使命,而着眼于创意、节俭、安全、周到、环保等理念。有着150多年历史的世博会在各国办展的经验教训,成为上海世博会筹办的宝贵财富。
　　
　　是展览会,更是狂欢会
　　
　　“一切始于世博会”。从大功率蒸汽机、机床、混凝土到电话、电报和感光胶片,从尼龙、塑料到磁悬浮和航天飞机,每次工业革命的最新成果均通过世博会推向全球市场。始于1851年大英万国工业博览会的世博会,历来关注全球问题,探求解决之道。从历届世博会的情况看,好的主题、好的创意是成功的一半。
　　自1933年芝加哥世博会确立主题以来,世博会大多数主题与科技有关,其他的则与自然、和平等理念有关。二战后,基于对战争的反思,世博会关注和平与发展。1958年布鲁塞尔世博会的主题是“科学、文明和人性”,1970年大阪世博会的主题为“人类的进步与和谐”。20世纪70年代以来,可持续发展的命题受到推崇。1974年斯波坎世博会提出“无污染的进步”,1984年新奥尔良世博会指出“水乃生命之源”,2000年德国汉诺威世博会则倡导“人类、自然、科技—蓬勃发展的全新世界”。
　　世博会既是展览会,更是狂欢会。在炫奇的工业产品之外,大众也享受到世博会的欢乐生活。麦片和爆米花诞生于1893年芝加哥世博会。冰激凌甜筒则是1904年圣世博会上的意外发明。随着信息时代的来临,世博会产品展示功能在减弱,为了收支平衡和保持人气,观光娱乐功能更加突出。参展国的美食盛会、民间工艺制作表演与民族文艺表演成了世博会的保留节目。
　　“生命中的一次体验”是1982年美国诺克斯维尔世博会的广告词,游客可以观赏到国际著名艺术家的表演:百老汇剧团、芭蕾舞团、古典乐团、摇滚乐团和乡村乐团等等。1986年温哥华世博园里,展馆62个,餐馆却有70多个,各种食品摊应有尽有。当地一对姓史密斯的中年夫妇购买了整个展期的通票。他们说机会难得,打算每周来吃两顿,把各国餐馆轮流光顾一次。在2005年爱知世博会上,各色美食和特色文化展览占据了整个会场的2/3,风头压过新技术和新产品这些世博会的传统项目。
　　
　　融资与赢利难题
　　
　　世博会和奥运会一样,是展示国家综合国力的舞台,从一开始,其政治含义就很强。从日不落帝国的辉煌,到美洲新大陆的崛起,再到日本从战败中复兴,无不通过世博会向世界宣告。客观地说,世博会的举办的确会给整个地区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带来长期效应,但是世博会只要商业运营,就要以赢利为目标,这并非易事。综观世博会历史,赢利、持平和亏损的世博会各占1/3。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来,赢利越来越难,尤其是综合类世博会基本上属于赔本赚吆喝。
　　1855年巴黎世博会的资金只有少量来自捐赠,大部分是财政投入和地方债券,政府为此甚至削减了军费。为了缓解财政压力,当局决定采取门票制度。尽管如此,这届世博会还是亏损800多万法郎。
　　1904年圣世博会的预算为1500万,市民自发募捐500万,市政府拨出500万,密苏里州政府向国会申请500万美元。这种三方各出1/3的融资结构成为美国世博会的惯例。美国的斯波坎是世博会历史上最小的举办城市,20世纪70年代只有18万人。有人质疑斯波坎的能力,但“政府主导、市场化运作”的模式却从此起步。1970年5月,美国出台了关于举办BIE(国际展览局)框架下世界博览会的法律Public Law 91-269,明确了总统、国会和商务部在举办世博会时的分工。
　　1992年西班牙塞维利亚世博会预估可能赢利1.79亿美元,但最后实际亏损了3.5亿美元。一些组委会成员因非法增加开支、中饱私囊和其他金融犯罪受到起诉。1998年葡萄牙里斯本世博会,因为气温太高,只有1000万人光顾,大大低于预期。2000年德国汉诺威世博会主办方的忠告是:“不要过高估计观众的热情。”有187个国家参展的汉诺威世博会,原本指望有4000万观众参观,结果只有1810万名观众,而且89%是本国观众,创下了10.06亿美元亏损的世博会之最。
　　
　　预防天灾人祸
　　
　　世博会从诞生之日起,既受到财务危机的困扰,又要预防各种天灾人祸。1873年的维也纳世博会可谓祸不单行。在筹备期间,多瑙河突然洪水泛滥,直接影响了工程建设。此前一年爆发的霍乱,吓退了许多参观者。世博会期间,霍乱再次爆发,有2855人死于霍乱。1904年圣世博会开幕前,长达12个小时的暴风雪搞得主办方不知所措。1937年,工业宫建筑和著名的圆顶建筑葬身火海。
　　跨国犯罪和恐怖主义是个全球问题,安保是各种大型活动的头等大事。爱知世博会期间,日本警方成立了国家警察厅牵头、警察厅长官为领导的安保工作指挥机构。爱知县警察本部配备了专门处理劫机及劫持人质等恐怖事件的特警队,以及处理核、生物、化学等恐怖袭击的反恐队等职能分队。不过,爱知世博会期间并没有出现警察密布的紧张气氛。警察只部署在要害部位,负责及时处理保安公司发现的苗头性事件和违法犯罪。18家保安公司承担了世博会展览期间的各项保卫工作,包括人口安检、公共区域警戒、会场巡逻、路口疏导和停车场交通指挥等。
　　
　　疏导人流和以人为本的服务
　　
　　疏导人流一直是世博会颇为头疼的问题,这既需要良好的交通规划,也需要以人为本的服务。爱知大学的久野先生回忆了大阪世博会时的经历:当时只有6岁的他不停地在排队,上、下午各参观一个展馆就悻然而归。
　　塞维利亚世博会预计游客3600万人次,实际超过了4180万人次,平均每天24万人次,有时要排6个小时的队才能乘上交通工具。虽然塞维利亚市修建了拥有4万个床位的旅馆,并在郊区提供了1300多栋房子供住宿,但住宿还是紧张。
　　汉诺威世博会期间,使用晚间门票的游客数量约占20%,缓解了白天高峰时段的交通压力。2008年西班牙萨拉戈萨世博会恰逢盛夏,高温考验着参观者的耐心。排队等候区设置了遮阳伞及喷雾降温设施,饮水口随处可见。
　　爱知世博会采用了预约的方法减少排队时间。世博会会场备有上千辆婴儿手推车和轮椅,所有地方坐轮椅的人都不用排队;会场内有盲道,还有专门供盲人使用的参观指南;厕所设有报警装置,身体不适或意外,只要按下电钮,救护人员会很快赶到;地面大多采用防滑、防水的材料。爱知世博会的遗憾在于会外语的志愿者太少,影响了服务质量。
　　
　　环保与可持续发展
　　
　　世博会之后场馆的利用,也关系到世博会的成败,毕竟世博会不只是为了短期效应。历届世博会都留下了许多经典建筑,如1889年巴黎世博会的埃菲尔铁塔、1958年布鲁塞尔世博会的“原子塔”和1962年西雅图世博会的“太空针”。1974年6月5日,斯波坎世博会规定了第一个世界环境日,主题为“只有一个地球”。
　　大阪世博会结束后,原址成了世博公园和主题儿童游览园;多米尼加馆移到尼崎市改建成敬老院;沙特阿拉伯馆移到静冈县改建为车站;越南馆移到广岛县改建成史料馆;电器通信馆移到大阪都岛区改建为电器通信学园讲堂;三菱未来馆移到宝冢市改建为恐龙馆。
　　塞维利亚世博会后,大部分展馆被立即拆除,有54处即60%的建筑得到了再利用。西班牙政府在拆馆后的空地上建立了“塞维利亚科技园区”。目前,科技园区内已有195家高科技企业,近8000人就业。
　　汉诺威世博会制定了可持续发展的“汉诺威原则”:不建造任何在世博会后无用的东西。日本建筑师坂茂使用再生纸搭建了日本展馆。临时展区在世博会后发展成以居住为主的新市镇,永久性展馆则发展成商业及休闲娱乐中心。
　　2008年萨拉戈萨世博会采用风能等清洁能源发电,同时启用环保自行车、氢动力公交车和太阳能渡船等,展会所使用的文具、纸袋等也均由环保材料制成。科技的日新月异,其标志终于从“制造”转向了“循环利用”。
　　150多年的世博历史上,历届展会无论成败,都给后人留下了丰富的遗产:更尖端的技术,更精巧的产品,更发达的交通,更丰富的景点,更清洁的环境,以及最最重要的—开眼看世界的心态和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希望上海世博会能够成为上海乃至中国可持续发展的新契机。
　　(相宜摘自《南风窗》
　　2009年第22期,黎青图)
(作者:刘伟伟 字数:35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