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洒脱的奔赴

　　那年夏天,他们相识一年多了,却没有见过一面。在网上聊天时,他忽然说:我想你。她忙说:想我,好啊,你来我这里吧。他心里猛然间火热起来,有一种渴望在燃烧,说:你等我,我真的要去你那里。　　他真的去了,

　　那年夏天,他们相识一年多了,却没有见过一面。在网上聊天时,他忽然说:我想你。她忙说:想我,好啊,你来我这里吧。他心里猛然间火热起来,有一种渴望在燃烧,说:你等我,我真的要去你那里。
　　他真的去了,从南阳到青岛,是骑自行车去的。他吃便宜的饭菜,住廉价的小旅馆,一路的炎热干渴、颠簸劳顿、坎坷曲折就更不用说了。他却感到这一切都阻挡不了自己浪漫的奔赴,条件越艰苦,他越感到充实快乐,将困难踩在脚下的那种愉悦感、成就感,是待在星级酒店的人无法体验的。一想到骑过山山水水终于跟她相见的情景,他就幸福快乐得不得了,甚至呼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很多昼夜在马不停蹄的奔赴中过去,他瘦了许多,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显出黧黑和粗粝的质感——这次浪漫的奔赴,让他得到的并不止这些。
　　到了青岛,他给她打电话,说自己终于看到她所生活的城市了,身临其境,才更踏实地感觉到她的存在,问她愿不愿意同他见上一面。她回电话:我早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乐了:我知道。我只想远远地看见你,看见你着一袭洁白或粉红长裙,就站在前方微笑,不说话,我也感觉是好的。她却始终没有来,也再没有说其他话。
　　这个结果他在出发时就预料过。他心里既不难过,也不痛楚,失望、怨恨更距离他十万八千里。他感谢她也许很客气的邀请,感谢她在他心里种下一种梦想和希望。
　　他在她生活的城市里尽情地玩耍了几日,玩得差不多了,整理好衣装,检修一下山地车,喝了纯正的青岛啤酒,将自己的肚子美美地犒劳一番,然后怀着身心满满的喜悦、清净和轻松转身回家,依旧马不停蹄。
　　他轻描淡写地讲完了他的故事,始终微笑着,眼神清澈,依然有一种山高水长的憧憬在里面,他浑身散发的浪漫气质深深地打动了我。
　　“你爱她吗?”
　　“我爱她,至今还爱。”他很认真地回答,“其实,你应知道,我这次骑车去青岛,不全是为她,还为自己,为远方的自己。”
　　“为远方的自己?”我不由呆了。是的,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意识到在远方还存在着另一个自己,而且,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为跟远方的自己相见,而来一次浪漫的奔赴,以此温暖了别人,也看清了自己。
　　我在沉思的时候,想起另一个故事:有一个人在下雪天忽然想去拜访一位好友,于是毫不犹豫顶风冒雪地赶了过去。他裹着衣服,厚雪在脚下发出令人欢悦的“咯吱、咯吱”的声响,寒风缠绕,天地苍茫,至美至好的感觉沁到心尖儿上。待到灯火亮起,他来到好友的门前,却感到没有必要告诉好友他来看他了,便裹紧衣服,转身回家。回头看时,雪白灯红,影影绰绰,他心里一热,不知不觉加紧了脚步。
　　——他们都是能够浪漫奔赴远方的人,都是能够跟远方的自己相遇相见的人,也都是从不迷失自己、在漫长的人生里能够拥有幸福喜悦的人。
　　李默然//摘自2009年12月29日《中国青年报》,
　　樊晓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