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忘卡片

罗丝和我离婚的理由很简单:我健忘。我老是忘记她唯一的祖父的名字,忘记每年一度的情人节的日期,忘记每天至少要吻她七次。她的自尊心受不了,要求和我离婚。我立即答应了。我也有自尊心。一年过去了。我

罗丝和我离婚的理由很简单:我健忘。

我老是忘记她唯一的祖父的名字,忘记每年一度的情人节的日期,忘记每天至少要吻她七次。她的自尊心受不了,要求和我离婚。我立即答应了。我也有自尊心。

一年过去了。我又瞄了一眼钉在桌面上那张纸片:“如果1995年2月14日(这是我们认识三周年、结婚二周年、离婚一周年纪念日)前罗丝还没有再婚、没有交新、没有到这间屋子里来,我就向她求婚。”

现在是2月13日晚上九点。她光临寒舍的可能性不大了。我开始行动起来。

“安内特·卡比内罗·罗丝女士,我是儒勒·法兰西瓦·勒布。是我们结识三周年纪念日,我极为珍视我们的友情,上午您能否赏光到我的寒舍一叙?”

“很高兴得到您的邀请,中午我将到一个家赴宴,上午八点我会顺路到您那儿小坐至上午十一点。”

电话挂上了。我接着搬出她在热恋时寄给我的厚厚一沓信。我做了一个备忘卡片,上面详细有序地记载了明天上午六点至十一点可能涉及到的所有内容。房间里有一只高度介于我的身高和罗丝的身高之间的柜子,柜子顶上就是这张宝贵的纸片的安身之所。为了让我的计划更周密些,我还在柜子旁挂了一面镜子。

第二天早晨六点,两架闹钟准确地把我弄醒。我跳起来跑到柜子那儿看了一眼:“6∶00—7∶00,清洁自己及房间卫生。”打扫卫生确实花了我一个小时。接着我又去柜子前一趟。“7∶00—8∶00,到伍尔夫鲜花店买她喜欢的3朵红玫瑰,插在窗前的白色花瓶里。到利达超级市场买她爱喝的3瓶罐装胡萝卜汁。”办完这两件事正好八点。“8∶00,听到门铃响要去开门……”门铃响了。我彬彬有礼地欢迎她的到来。“您的尊敬的祖父安内特·埃德蒙斯·瓦雷里先生近来身体可好?今天是情人节,您的邀请您去赴宴,也许今天是您的朋友的一个好日子吧?”

她微微一笑,作了一个简短的肯定答复。我被她的微笑所鼓舞,又去了柜子前一趟。

“下个月31日是您的23岁生日,您是不是准备请您的所有的朋友都参加生日晚会呢?”我特意在说“所有的朋友”这五个字时顿了一下。

“当然,如果所有的朋友都愿意来的话。”我备受鼓舞,又从沙发上站起来。……

“您不停地看闹钟、照镜子、整领带,有什么事吗?”临近11点的时候,她已经爱意朦胧,而我刚刚站起身,准备到柜子前发动最后一次攻势。

我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想……我是有点儿热了……今年的春天来得真早,您说呢?”我猛地扯开在镜子前越卡越紧的领带。她表示赞同:“那是真的,我家的十一棵桃树……”我急忙打开电风扇以证实刚才那句话。

我清楚地记得,在十一点时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必须做。但是罗丝方才那一问把我吓坏了。

我知道罗丝的目光不会从我脸上移开,可我的眼睛还是鬼使神差地朝闹钟瞄了一眼。差一分十一点。我迅速把堆满笑容的脸转向罗丝,但她却正顺着我刚才的目光朝闹钟看去。

幸好罗丝并没有起身。毕竟还差一分钟。尽管大脑不太同意,双腿还是又一次坚定地站起来,摇摇晃晃朝柜子走去。

当我不顾一切地走到柜子前时,却发现柜子顶上的那张纸片不见了!那张该死的纸片被该死的电风扇吹到该死的柜子后头去了。

我不由自主又露出一年前在罗丝面前健忘时的一副蠢相:张着嘴,两眼糊糊涂涂地转圈,挠着头。我几乎要跪下来请求她的饶恕了。

十一点,罗丝走了。

我筋疲力尽地搬开那只柜子。备忘卡片沾满灰尘静静地躺在那儿。纸片上的最后一行写着:“11∶00,如果罗丝对我的表现足够满意,我就要冲上去吻她7次,并跪下来向她求婚。”

马义//荐,郭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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