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唱响有泪的歌

当我们不得不面对苦难的时候,我们必须学会两样东西:一样是坚强,一样是快乐
  灾难是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跑运输的父亲在途中遭到歹徒的袭击,价值五万多元的货物被抢劫一空,父亲的奋勇抵抗换来的却是一身重伤。半个月后,父亲带着医生的一句“你3年内不可以从事重体力劳动’的嘱咐康复出院,取出家里多年的积蓄赔上贷款,原先殷实的家境顿时不复存在,反而欠了一大笔债。为了早日还清债务,勤劳的母亲变得像拼命三郎。她养猪、养鸭、养鸡,在田间的每一块空地上种上菜苗。于是,在镇上小小的菜市场里,总可以见到母亲吆喝的身影。那时,尚在读高二的我眼神常是袁伤的,我知道就凭几个卖青菜的钱是无法偿还那一大笔债务的。
  当镇上一家生产罐头的工厂要招临时工时,母亲又去了。我知道后整夜的担忧。果然,两个星期后,我还是听到了母亲晕倒在车间里的消息。医生确诊后的结论是;长年劳累过度,病人需要静养。我至今记得我当时的心情:悲痛,伤心、绝望,更多的足自责。望着愁眉不展的父亲和憔悴不堪的母亲,几乎没有过多考虑,17岁的我就做出了有生以来最重大的决定:退学。去学校的路上,我一再告诫自己要坚强。但是在校长、班主任殷殷的惋惜声中,在同学们切切的叮咛下,在踏出校门的一刹那,我的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纷纷落下。
  第二天,我便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我进了一个初中同学所在的玩具厂,被分配到包装车间,整天与洋娃娃、毛毛熊打交道。当时正逢生产淡季,订单不多,员工很少加班。于是下班后大家都无所事事,打牌、跳舞、唱歌,宿舍里闹哄哄的。但我从不参与。我购买了一套高三教材,忍受着同事的冷嘲热讽,一有时间就学习。然而好景不长,公司因业务不景气开始裁员,刚进公司的我首当其冲被解雇了。
  为了生存,我来到一家建筑工地,做了一名小工。那段日子里我整天抬水泥、搬砖头,晚上就与大家挤在工棚里睡。一个月后,我用伤痕累累的双手挣到800元钱。我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贴身的衣袋,但第二天醒来,我却惊骇地发现钱不见了!我去找包工头,包工头爱理不理地说:“丢了就丢了呗。”我还要理论,包工头却将我轰了出来。我顿时连栖身之处都没有了。走在深圳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我欲哭无泪,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傻傻地一直坐到天明。
  在深圳最怕的就是失业。我整天在深圳的大街小巷徘徊,看到招工就进去报名,但我一没学历二没技术加上年龄又小,所以总是无功而返。一天我来到八卦岭工业区,看到一家电子公司正在招工,我照例进去报名,想不到竟被录取了,分配在生产车间。
  生产车间经常加班,但公司都按规定支付加班费,年近五十的方总经理还经常来车间慰问,所以员工们都很敬业且爱戴方总。一个星期天晚上,我们正赶着生产一批函管(电脑配件),准备星期一发货,办公室电话却惊天动地的响起。主管一接电话,脸色顿时变了,原来我们正在生产的这批函管技术指标有失误,需要立即更改。对方把新的技术指标传真过来,主管一看却傻了眼——满纸的英文。当时惟有我们生产部还在加班,想不到的是偌大一个部门竟没有一个懂英文的人。主管虽说是科班毕业,英文水平却实在不敢恭维。谁能翻译出这份技术指标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个人心里都捏了一把汗。最后,还是早已自学完四册《许国璋英语》的我主动请缨。4个小时后,我翻译出了这份资料。按照新的技术指标,我们终于赶在凌晨2点以前生产出这批函管。
  星期一刚到公司,主管就通知我到方总办公室去一档。我顿时紧张起来,忐忑不安地走进去,方总却很和蔼。他取出昨天晚上我翻译的那份资料,微笑着问:“这是你翻译的?”我点点头。方总转身又拿出另一份资料:“这个你能翻译吗?”我接过一看,是份一般的说明书,比昨天那份简单多了。我略一思索便译了出来。方总看后不住地点头,突然他疑惑地问:“你年龄这么小,又这么聪明,怎么不继续读书呢?”一句话触到我的痛处。我望着他慈爱的双眼,一五一十把家里的变故说了一遍。方总听后沉思着,稍后他认真地问:“你现在还想读书吗?”我用力地点头。“那你现在就开始复习,争取参加今年的高考,我给你安排别的工作。”
  当天我便被调到仓库负责清点货物,再也不用加班了,每个星期还有两天休息。这些时间都被我用来如饥似渴地看书。在家乡的父母则帮我与母校联系高考一事,得到了校长肯定的答复。这一年的春节因为公司业务繁忙,我没有回家。春节过后,方总宣布全体员工补假10天,一时间同事们都游山玩水去了,只剩下我留在宿舍里紧张地复习。然而眼看高考的时间一步步临近,我却对自己怀疑起来,我能行吗?我能考上吗?重重压力之下,我终于病倒了。
  方总得知后当天晚上就来看我。他临窗而坐,在月色里慢慢说起他的过去。他出生在江汉平原一户贫苦的农民家里,初中未毕业就不得不出来.跟着村里的人走南闯北。在商海苦心经营十几年,公司才慢慢壮大发展成目前这个水平。最后方总对我说:“其实,苦难并不可怕,关键在于我们怎么看待它。当我们不得不面对它的时候,我们必须学会两样东西:一样是坚强,一样是快乐。”
  方总的一席话再次点燃我内心的火焰。我重新振作精神认真看起了书。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别的时候说到就到了。
  5月10日,我依依不舍地踏上回家的列车。父母,同学早在家乡的车站上等候。我一下火车,就被他们拥在一起。家乡的阳光仍是那么温暖且明亮,初夏的微风里我望着一张张熟悉的笑脸,一次次热泪盈眶。我随同学来到学校,校长仍安排我在以前的那个班。当年的班主任对我关怀备至,她抽出时间给我补课,对我进行强化训练,直到我能顺利跟上教学进度。
  7月,我与同学一起走进考场。8月,成绩揭晓,我以优异的成绩被北京语言文化大学英语系录取,拿到通知书的那天,我给远在深圳的方总打了个电话,表达了我深深的敬意和谢意。
  上大学之后,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我在努力读书之余一直勤工俭学。在辛苦奔波的日子里,在遭遇挫折情绪低落时,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段打工的岁月,想起方总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刘小球、章力摘自《涉世之初》2001年第4期)
(作者:坚 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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