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光棍节”,总自诩为文青的H先生又在朋友圈文绉绉地发了一句话:“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过了一会儿,看着下面一片的“赞”,他满足地笑了笑。
H先生想谈恋爱吗?答案是肯定的。每一个下雨的夜晚,看着共撑一把伞的情侣,H先生的朋友圈就会多一条“好想吃烤肉啊,下雨的声音和烤肉的声音一模一样。只是我不想一个人吃”。每一个刮风的日子,H先生的朋友圈就会写上“风虽大,却吹不走我的灵魂。只是我的灵魂现在还没有归处”。H先生是活在朋友圈中的文青。
终于,在下一个“光棍节”之前,H先生恋爱了。H先生的恋爱对象是一个娇小可爱又温柔体贴的女孩。更难得的是,女孩和H先生一样是个文青,二人经常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聊诗歌、聊人生,从蓝调音乐聊到波本威士忌。二人在一起的第一天,女孩发了一条朋友圈,说“好像是空荡荡的心终于有了归处”,H先生看后,挠了挠头发,清空已打好的字。那一次,H先生破天荒地没有发朋友圈。
恋爱后的H先生感觉非常不好,他觉得自己被剥夺了发朋友圈的权利,应该说被夺走了发朋友圈的大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丧失了悲情主义的文学色彩”。而与H先生的萎靡不振不同的是,女孩的才情得以爆发。
二人第一次约会,女孩的朋友圈这样写:“遇到你之前,我做过无数假设,而这一天真的来临了,我明白了没什么假设,你就是你。”而H先生的朋友圈很简单:“第一次约会。”二人第一次吵架,女孩在朋友圈写的是“雨下了一整晚”,而H先生的朋友圈则是“心烦”。
H先生渐渐觉得,恋爱这件事似乎消磨了自己的才情。看《露西亚的情人》再也没有发朋友圈的想法,看《迷失东京》也是直打瞌睡。从能量守恒的角度来说,女孩的到来带走了他的文学大脑,没有“赞”的日子不太好过。
终于,H先生向女孩提出分手。看着面前泪痕斑驳的面容,H先生突然感觉心中一阵激荡,大脑中似乎有东西喷涌而出:“你知道的,有些人注定留不住,就像有些鸟注定不能落地。在我们的爱情保质期到来之前,以这种方式来使它永远新鲜吧。”
分手后的H先生感觉自己又回到文青的世界——手边有随时可以喝到的咖啡,電影又可以看懂了。又一年的“光棍节”到来了,看着窗外结伴相拥的情侣,H先生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信息:“不管怎么样,你始终是我的缪斯,我的女神。只是没有人能让女神留在身边,哪怕是我,也不行。”
发完朋友圈的H先生看着底下快速增长的“赞”,微微一笑:“文青果然都是寂寞的啊。”
(解 敏摘自《青年博览》2017年第8期,喻 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