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啊

在美国纽约曼哈顿的街头,看见高楼下面伸出一个长长的消防栓,粗粗的水管前面有两个开口,想必当失火时可以供两个救火用的水管连接在上面。
  奇怪的是,那消防栓上焊了五排尖尖的锯齿。
  我停住步子,盯着看,想那锯齿的用处。
  旁边一个街头的浪人冲我一笑。
  “想不通,对不对?”又哈哈大笑两声,“告诉你,它是不让我这种人坐在上面,所以钉了锯齿。”
  想起有一次去欧洲,导游带大家经过一处国家公墓。
  成千个墓碑,整整齐齐地立在如茵的草地上,像是穿着白色制服的军人,肃立着。
  “你们看!”导游指指墓碑,“每个墓碑都是尖的,知道为什么做尖吗?因为那些墓碑都不高,都正好坐,他们怕人坐在碑上。”
  九十三岁的母亲过世了,依她的遗愿,就葬在离家不远的教堂墓园。
  “墓碑不必高,上面也不要做尖。”我对墓园的人说,“要宽宽大大的,我不怕人们坐,相信我母亲也不在乎。”
  “哈哈!”墓园管理人一笑,指指远处,“你该去参考一下那边那个。”
  当时因为心情不好,又值隆冬,我没过去看。
  直到今年春天,去扫墓,经过他指的地方,才发现有个墓,居然没有碑,只有个石椅子。厚厚花岗石的椅子,正在路旁,好像特别为人休憩设置的。
  再仔细看,椅子的侧面刻着一个人的名字和生卒年岁——“1956—1998”。
  他只活了四十二个年头。
  那椅子就是他的墓碑。
  (胡巧香摘自《每人头上一片天》,长江文艺出版社)
(作者:[美]刘 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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