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爱
□文/周海亮
午夜。某城的一个宾馆。
发现失火的时候已经晚了。男人和女人站在窗口呼救,拼命挥动手臂。他们看见消防队员架起云梯,慌乱且急切地向他们靠近。可是没有用,肆虐的大火让云梯像一只巨大的受伤的鸵鸟,在距大楼很远的地方徘徊,停滞不前。
火势越来越猛。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开始燃烧。
男人说,跳楼!
他们住在5层。
他们把床单和被罩撕成长条,连成一条绳子。男人估测了一下长度,摇摇头,又脱下他的衬衣,连上。长度仍然不够,男人开始撕扯着窗帘。一股火焰猛地蹿进来,女人说,没时间了。
男人将床上的被褥扔出窗外,然后把绳子系在一根结实的窗骨上,狠狠拽了拽。他对女人说,滑下去!
女人拼命摇头。她开始哭泣。不容分说男人把女人抱上窗台,将绳子的末端缠了一圈后系在她腰上。男人说,我爱你。
火焰逼近了男人。女人开始向下滑。她像一只笨拙的壁虎,沿着滚烫的楼壁,一寸一寸地接近地面。
终于,女人滑到了绳子尽头。可是她的身子,仍然停留在半空。四面都是烈焰,女人的手指钻心地痛。她的体力在飞快地透支。
男人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冲女人喊,别怕,坚持半分钟!男人用尽浑身力气将那段绳子往上拉,然后用牙齿,咬开系在窗骨上的死结。霎时巨大的冲击力让男人的身体剧烈前倾,险些被拉出窗外。男人死死地抓住绳子的一端,冲女人喊,别朝下看!一会儿我喊跳,你就跳下去!
屋子里已经火光冲天。男人感觉自己的头发眉毛都在燃烧。
男人伸长手臂,像杂技演员般慢慢探下身体。男人的手臂变成一段绳子。他的表情痛苦并且狰狞,身体有一半挂在窗外。女人的体重几乎使他无力承受。男人的手臂降低了女人到地面的距离。女人的性命又多了一分生的保证。
火势更猛烈了,男人淹没在火海中。女人哭喊着男人的名字,声音回荡在烟雾中……
(赵亮摘自《深圳青年》2006年4月下半月刊)
流沙一样的声音
□文/陈利谰
她和男人从高中开始恋爱,毕业时,两人都没考上大学。男人选择了复读,而女人,开始到父亲的单位上班,并用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工资,资助男人考学、上学。一晃8年,男人终于读完了大学,又读完了研究生。正当女人苦尽甘来,准备结婚时,接到的却是男人一纸“休书”。原来,男人在大二时,就和班上的一个女同学好上了,他将迎娶的是另一位心上人。
女人为此在床上躺了整整8天。女人伤心地说,男人每次收到钱,都会寄来一封情真意切的信。这份恩爱,叫她到死也不明白,男人怎么可以装得如此逼真。
男人却自有他的辩解。他说,自从他爱上另一个女人之后,每封信上,他都会提到,这辈子恐怕无法报答她了。男人以为,是女人的自尊心太强,所以,才会漏过这点滴而又反复的提醒。男人之所以到毕业才跟她摊牌,实在是因为,只有上班拿了薪水,他才能补偿女人8年的付出。
女人大惊,找出男人所有的来信,仔细看了又看,还是看不出任何破绽。她惊慌地问自己,难道是我自己错了?
这个故事,终以女人的退出而结束。结局虽有点惨淡,但无爱的婚姻,又有何幸福可言呢?
若干年后,这个女人嫁了人。女人心静如水,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揭开男人留给她的伤疤,她才发现,男人的爱,早已轻轻地滑落。当年在她看来的一腔恩爱,实际是满纸的忏悔,她却不能感知。
爱像流沙一样流走,只是自己不能感知。一颗爱恋的心,除了装下所爱的人,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空间。
人在恋爱的时候,能够感知爱情溜走的声音,这一定是在爱别人的同时,还能为自己留出一点听觉空间的人。
(顾曼玲摘自2006年3月30日《广州日报》)
爱有时来不得半点心软
□文/丁立梅
一个从乡下进城打工的女孩,爱上了一个城里的男孩。为了接近男孩,女孩用尽温柔,终于打动了男孩,他们结婚了。
结婚后女孩变了,对男孩控制得很紧。她的心里眼里,全是男孩。得承认,女孩的确是爱男孩的。有什么好吃的,她都留着给男孩吃,平时自己舍不得乱花一分钱,但替男孩买东西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这样的爱,让男孩感到窒息。男孩时常表现得很茫然,心里空空落落。一次男孩因为有应酬回家晚了,女孩不依不饶地追问他都跟哪些人在一起,还一一打电话去核实。男孩尚存的温情,就这样散去了,像突遭冷水淋过。
男孩对女孩说,要不,我们离婚吧,那样对你,对我,或许都是好的。女孩听了,愣愣地盯着男孩两分钟,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往阳台上跑。男孩赶紧跟在后面追,在女孩纵身跳下楼的前一秒钟,从背后抱住了她。
事后,女孩泪流满面地说,在这个城市,我举目无亲,就你一个亲人,你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活头?男孩的心,便像从荆棘上滚过,很疼痛地跳了一下。他想,女孩到底是爱他的。
他不敢再提离婚的事,继续和女孩把日子过下去。女孩却因此抓住了男孩的“软肋”,动不动就嚷着要跳楼。每一次,都是男孩道歉了才作罢。
一日,单位临时派男孩出一趟差,因为走得匆忙,男孩在半路上给女孩打电话,告诉她他出差了。女孩知道了恼怒不已,说男孩糊弄她,怎么走之前没听他说要出差。她要男孩立即赶回来。男孩说,别闹,我在路上呢。女孩却不管不顾,说,我就要你回来,你不回来,我立即跳楼。
男孩这次没听她的,认为她不过是闹一闹,遂关了手机,继续他的行程。可半小时后,单位追男孩的电话几乎打爆机,好不容易有人辗转找到男孩,没有多余的话,只让他快快回家。
女孩跳楼了。
男孩举债十几万总算替女孩捡回了一条命,却终身瘫痪。一瞬间,男孩苍老得无以复加。他痛哭失声,说在恋爱当初,若是他能硬着心肠跟她分手,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爱,有时真的来不得半点心软。用心软泡出来的爱,就像用丝线把风铃挂在悬崖边,看似温馨,稍有不慎就摔得粉身碎骨。
(田进摘自2005年12月18日《生活报》)
温柔的力量
□文/温小暖
女人在妈妈家住到第三天的时候男人找来了。她当他是一粒沙子或是一片叶子,看见了跟没看见一样。
“你闹够了没有,到底还回不回家?”男人阴着脸说。
女人不理男人。当初生气跑回妈妈家时她就说了,从此再也不回那个家了。
“啊!爸妈他们不在啊?”男人问。女人还是不吭声。
“好了,我们走吧!”他过来拉她的手。
女人猛地甩开。
“还真逞强了你!”男人说着又一次拉住女人的手,并紧紧攥着。女人挣扎,却只是徒劳。他拉着她,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女人突然用另一只手扒住了门框,死死的。男人真的生气了,说:“别以为我舍不得打你啊!”然后,又用力拉扯着女人。
只感到手臂一阵酸疼,女人“哇!”一声大哭起来。同时,只听“啪”的一声响,女人的发卡掉了,辫子散落了,头发披散开来。但是她不管那么多,只呜呜地哭。
不要哭,头发都散了。男人说。接着,他用五指开始为女人梳理散开的头发。
女人本来是拒绝的,伸手挡了两次,也把头不听话地晃了两下,可是,男人不理会这些,只专注于梳理,女人就安静下来了。安静下来的女人想起了以前,想起男人曾经的温存,想自己的长发握在男人手里的许多个往昔的日子,也想起和男人一起走过的琐琐碎碎欢喜烦忧的日子。想着想着,女人的泪就又下来了。
男人为女人扎好头发,扳过女人,伸出双手,轻轻地,一只用来拨开粘在女人脸上的发丝,一只用来擦女人奔流不止的泪水。女人攥着门框的手早就松开了,她找到纸笔给妈妈留言道:妈妈,战争结束了,我回去了。
男人想了想,终于明白,在婚姻中,温柔才是最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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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海亮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