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大鹰

1903年，一支英国远征军从印度出发，翻过喜马拉雅山，潜入青藏高原，试图以武力侵占中国的藏区。这支军队由荣赫鹏上校带领。他们携带着大炮、机枪、步枪等先进装备，做好了临战准备。
　　在翻过了一座又一座雪山之后，他们终于在一处河谷看到了树木、草场、溪流、喇嘛庙和村庄，还有溪流边汲水的藏女。
　　他们所到的第一座村庄叫做香巴拉。在他们紧握毛瑟枪，猫着身子来到村口的时候，全村的百姓在一位长者的带领下欢呼着迎接他们。藏民给他们献上洁白的哈达，送上香喷喷的酥油茶，还有牛肉干和青稞酒，青年男女们跳起了锅庄，载歌载舞，欢迎他们的到来。
　　原来，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大规模的祭祀活动，活动由来自日喀则的长老主持。长老预言：上天在当日会派遣高鼻深目黄发的信使来到，为人们带来和平、吉祥和风调雨顺的丰收年景。
　　荣赫鹏上校狐疑地盯着这一切。他以为藏民在长老的带领下向他和他的军队示威，他们献上的食物肯定有毒，年轻人跳锅庄是决斗前的热身，他们的呼喊可能是在给传说中的由牧羊人组成的藏族军队通风报信。更要命的是，一位藏族老妇按照习俗给他祈福的时候伸手去抚摩他的头颅，荣赫鹏上校以为这是中国藏民开始袭击的信号。他立即开枪击毙了慈善的老妇，并命令他的军队开枪射击，将天真、淳朴、好客的藏民残忍地杀害了，只留下长老一人，按照荣赫鹏上校的意思，是让长老充分领教大英帝国军队的威严，好回去通风报信、动摇军心。
　　长老回到日喀则，连夜组织了一支由康巴人组成的队伍对英国人进行夜袭。他们的武器是刀、剑和长矛等各种冷兵器。
　　英国人对这场偷袭毫无防备。在英勇的康巴人的攻击下损失了十多名士兵。但英国人很快就镇定下来，集合到一起，依靠机枪扫射，很快就扭转了局势，转守为攻，击毙了这些只会前进不会后退的中国藏族军队。
　　长老再次被俘。荣赫鹏上校得意地对长老说：“天空是属于大鹰的，大地是属于狮子的，但这一切都是由英国人来统治的。”长老并不沮丧，他情绪镇定地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注定，你们必败。你们已经损失了一部分兵力。在不久的未来，天空和大地万物将对你们实施惩罚，高原上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将与你们为敌，你们将会被彻底毁灭，尸骨和灵魂无法升天，甚至回不了故乡。”
　　荣赫鹏上校听了哈哈大笑，不以为然，并再次释放了长老，让他看着英国人长驱直入，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长老请来了天葬师，当着英国人的面，将村边和河谷地带的中国藏族军民的尸体全部进行了天葬。在完成了仪式后，长老冲着目瞪口呆的英国人轻蔑地一笑，屏息而亡了。天葬师处理好长老的尸骨，一只罕见的大白鹰飞来，率领着鹰群将长老的尸骨啄食得干干净净。
　　英国人目睹了这一切，一个个失魂落魄。后来，在他们向拉萨进军的行军路上，由那只白鹰领头的鹰群一直在他们头上盘旋，牢牢地跟着他们。
　　英国人被鹰群搅得心慌意乱。上山的时候，有人从山崖上掉下去摔死了；过河的时候，有人落入湍急的河水中淹死了。他们向鹰群开枪射击，杀死无数只大鹰。最后，只有那只敏捷的白鹰，成功地躲过了一次次的枪击，他们无论如何也射不中，英国人便懒得去管它，任它在头顶上盘旋。白鹰跟着英国人翻越一座座山，涉过一条条河，目光敏锐，盯住他们的一切举动，毫不松懈。
　　这天，英军来到了一座陡峭的雪山脚下，发现白鹰不见了踪影。英国人以为白鹰终于疲惫了，放弃了对他们的跟踪，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哨兵发现前面有一队中国的藏兵，护守着大批迁徙途中的藏民，还有他们的牛羊和车马，正准备渡过雪山附近的一条河流。据哨兵反映，迁徙的人们聚集在渡口，并且毫无防备。荣赫鹏上校知道这是前往追击的绝佳时机，他立即在雪山脚下集合军队，分工部署。一场血腥的屠杀马上就要发生了。
　　在这关键时刻，从雪山顶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厉叫声，英军抬头一望，只见白鹰翻动着巨大的翅膀，用利爪刨挖着山顶上的积雪。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整个陡峭的雪山开始了震动。雪崩发生了。
　　雪浪铺天盖地地涌过来。最先被积雪活埋的是步兵，还没等他们呼爹喊娘，就全部给“报销”了。接下来，雪浪一浪比一浪高，一浪比一浪快，将溃逃的骑兵给淹没了。荣赫鹏上校的战马，因为品种优良，始终没让雪浪追上，眼看着上校就要脱离雪崩区，逃得一线生机了。这时候，大白鹰从山顶上呼啸着俯冲过来，用翅膀猛扫荣赫鹏的头颅，将他从战马上扫下来，让尾随而来的雪浪将他吞噬。
　　远方，藏民们安全地渡过了河流，躲过了这场洗劫。大白鹰欢快地向他们飞去，与天、地、人浑然一体……
　　那匹良种战马存活了下来，顺着来路，跋山涉水，回到了英国人当时控制的印度地区。英国人从马背上的行军袋中找到了荣赫鹏上校的行军日记和大量的风光照片，了解到中国藏区有一个地方叫做香巴拉，那里有着秀丽的山川与河谷，就像《圣经》里描述过的一样，是流淌着蜂蜜与牛奶的地方，后来，一位英国作家据此写了一本名为《消失的地平线》的书。在书中，作家以讹传讹，把香巴拉叫做了“香格里拉”，让这个名字流芳百世，成了世界人民心目中的圣地。
　　
　　（董平摘自《小小说月刊》2006年5月下半月刊）
（作者：周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