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繁华是在花我们的钱

从美国、日本、韩国再到中国，世界各国奥运盛会、世博盛会无不展示了国家的强盛、社会的繁荣，也给我们每个人带来了欢乐。但那些巨大的耗费是从哪里来的呢？很多人以为那是在花国家的钱，但其实——
　　城市改造背后的秘密
　　M城是北方小城市，几年前，市政府决定进行城市改造，市里主干道两旁的杨树全都砍掉，种上了一种树形优美的新树种。另外，街道两旁还安装了比原来多一倍的路灯，市政府还打算在市中心修建一个滨河公园。如今，几年时间过去了，M城道路两旁的白杨树变成了一棵棵上千元引进的进口景观树，街道上的路灯密密麻麻，一到晚上灯火通明。滨河公园也建起来了，造了一条人工河和几座假山，整个城市改造工程耗费过亿元元。
　　M城的市民们都很高兴，认为这是政府做的一件值得一提的好事，虽然砍掉原来的树引进这种昂贵的新树种有点奢侈，太过于密集的路灯有点浪费，不过这是政府花的钱，M城的市民们也不觉得心疼。
　　不过，政府新近的个人所得税修改草案，却让M城的市民很不爽——修改草案打算把个人所得税提高两个百分点。通货膨胀越来越厉害，工资没涨，税却要涨，这让人们怨声载道。
　　听到这个事情，大概你也会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个人所得税率的一点调整就引起强烈的争议，而城市改造耗费过亿元却没有让市民心痛？城市改造的浪费现象大家有目共睹，这些钱同样都是从老百姓口袋里掏出来的呀！
　　其实对于这种现象，一百年以前的意大利财政学家普维亚尼就给出了这样的解释。他说，这是一种“财政幻觉”，政府的财政支出给人们带来好处，人们只感觉到享受了好处，忽略了自己付出的代价。老百姓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幻觉，是因为税收体制使人们不知道是自己在为这些奢侈的改造工程买了单。
　　幻觉来自哪里
　　那些宏大的市政工程的费用明明来自每一个老百姓，为什么他们感觉不到呢？政府是在哪个环节上变了戏法，让幻觉出现的呢？
　　原来，政府知道直接从老百姓身上收税，总会遭到老百姓的反抗和抵触，而且这样收上来的税，也会被盯得很紧，花起来也经常受到质疑和阻挠。于是政府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让老百姓乖乖交税，又可以很开心的看着政府花钱——这就是“间接收税”。在老百姓不注意的地方收税，让老百姓感觉不到。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买油盐酱醋时，看起来好像付的就是这些商品的价格，并没有交什么税，其实你在这个过程中已经交了税了。税收隐含在这些商品的价格中，这就是“商品税”——间接收税的一种主要做法。
　　在商品中加税有很多种类，比如增值税、消费税、营业税、关税等等。这些税收都会被计算在商品的价格中，转嫁给最终消费商品的老百姓。
　　如果一个国家以间接税为主，那么这个国家的老百姓平常就不会切身感受到税收负担，从而产生税赋很低的错觉。在中国，实行间接税收最典型的时期就是改革开放前的计划经济时期，那是普通老百姓几乎不知道税为何物，工资不用交税，医疗、住房由单位提供，逢年过节还有各种福利，似乎人人都是由国家养着的。可是国家的钱是怎么来的呢？这恐怕没有人认真想过了。事实上这正是一种“财政幻觉”，因为那时的企业以上缴的利润的形式上缴国家，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税收，仍然是有人民负担的。正是这种一般人们感觉不到，也就以为没有负担。
　　间接税收不仅具有隐蔽，让人难以察觉的特点，而且还能分解一个人的总纳税负担，使他面对无数项小税而不是若干项大税，这就更容易让人产生没有纳过税的幻觉。
　　而个人所得税的微小修改就引起人们的广泛讨论，其原因就是所得税是直接税，税收归宿清清楚楚。
　　我国实行的是以间接税为主的税制，当然，这并不是为了蒙蔽纳税人。事实上，直接税和间接税各自有其不同的特点。直接税很直接，也很透明，但实行起来需要较高的市场化程度。例如，对老百姓的收入征收个人所得税，要求老百姓的收入全部都是货币形式，而且只有社会的大部分人在相对集中的城市里工作，才能有效征收。市场经济不发达的落后国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因此西方国家主要以直接税为主，不发达国家例如中国、印度以及亚非很多国家主要以间接税为主。
　　让“幻觉”变踏实
　　“财政幻觉”使得人们觉得所要承受的负担比实际的负担要轻，而人们在低估自己承担的税赋时，就会倾向于支持更多的政府开支。
　　兴建各种公共基础设施、加大市政建设、提高政府购买总额……因为过低估计了自己缴纳的税款，每个老百姓顺理成章地以为是别人付出了更多的钱。
　　有关形象工程、献礼工程以及各种比拼，如“世界第一高楼”、“亚洲第一高楼”等等浪费人力、财力的举措，不断繁衍、扩散和变异，甚至渗透到了每个村落和小镇。不久前，一个小城市为了一株野牡丹就耗资近百万元举办节目。福建某县为了建设新农村，要求村民们举债建别墅……诸如此类的现象不胜枚举。令人惊诧的是这些劳民伤财的行为打着为民办实事的口号，竟然也得到了部分民众的认可，人们只看到政府的财政支出所带来的好处。而忽略了自己为此付出的代价，这些都是典型的“财政幻觉”。
　　但是羊毛总是出在羊身上，景观灯亮起来了，树木绿起来了，人们走在宽敞的大道上，似乎觉得政府办了不少实事。其实，他们早就为此付了费。然而那些面子工程只重其表、不重其里的弊病终究会暴露出来、因此，我们未来的财政开支应该向民生倾斜，建立起良好的失业、医疗、养老保险制度，让老百姓切切实实感受到财政开支带来的好处。这样，“财政幻觉”就能给每个人踏踏实实的幸福感受。

（作者：徐艳霞    来源：《大科技·百科新说》2010年12月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