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一个人除了成家,还应该立业。
高房价下的中国城市中,房子与职业就是一对连体婴,处理好两者之间的关系,一个人才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不管你买不买房,总归还要做一辈子事;不管事做得如何,总归要有个放床的地方。
说到底,人活一世,就图个快乐。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应当是最令人欢喜的。不管你是生于本地,还是来自他乡:不管你是来自城市,还是来自乡村;不管你是达到事业的巅峰,还是在向巅峰靠近,房子总归要住,但梦想才是支持我们快乐的根基。
人生规划大于理财规划
因为没有买房,piana轻松地离开北京来到上海工作,也幸运地认识了现在的老公。他们一起在该买房的时候买房,只买承受得起的房子,在7年时间里,换了两套房,日子越过越好。
对于买房是否让生活变得不堪重负,Diana觉得关键在于怎么看:“我身边也有朋友一直说房价高,2003年就说买不起,到2008年还是没挺住,咬着牙买了。”Diana认为买房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买完第二套房后,她和老公曾经有一段要还两套房子贷款的时间。“虽然房贷一度占到我们两个人共同收入的—半,但是很快两个人的收入也都有所增长,房贷的负担并没有影响我们的生活?还好吧。”她说。
“我觉得很多人夸大了房子的作用,把个人的不安全感加诸其上。对未来的房价没信心,和对自己没信心不是一回事儿。”
“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北苑每平方米2400元的时候,谁知道以后会涨到1万元?可是你想想当初北苑卖每平方米1000元的时候,别人买了,每个月还2800元的贷款,你不是还笑人家傻吗?现在看谁傻?眼光要放远点。”
Diana最害怕对自己的人生和理财都没有规划的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买房,只是随大溜。“他们说要买房,但是既不关心房价,也不看新闻,也不存钱,也不和周围人沟通,就知道抱怨房价高。”她说。
“实际上买房与否,就看自己需要不需要。”Diana认为“需要”首先是要基于人生规划的,自己的人生处在什么阶段,要不要在这个地方安顿下来,要不要跟某个人共同负担房子,都是需要考虑的人生问题。至于以后房子会不会升值,在什么地方买最合算,这些则属于财务规划的范围。
如果人生’规划正好和财务规划一致,当然再好不过。可是如果两者出现了矛盾,Diana觉得,还是要以自己的人生规划为先。如果人,生理想都实现不了,空守着一套房子指望将采升值,多么无趣。
“我常想,如果我毕业后早早地在北京买了房,我就不会接受前—家公司派我来上海的任务,就不会在那家公司遇到我的意中人,那么我现在可能还孤独地住在北京的小房子里。”这样想想,房子的确只应该在该买的时候买。
李原的买房故事
李原是某杂志的编辑,2009年9月才结婚。正是结婚,让她突然在房子的问题上纠结起来。
“在和男朋友恋爱的4年里,我从来没这么强烈地想在北京拥有一套房子。工作不久,积蓄很少,房子对我来说没有投资意义,只是一堆砖头瓦块。”李原说。和编辑部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李原对房子没有什么感觉,似乎这个职业的人天生对房子没有这么强烈的欲念。比如编辑王舒靖就觉得人是活物,想去哪去哪,干吗让—套房子限制了自己;连实习生郭鹏飞也觉得买房会让自己“难堪”,更不要说王小峰、许知远等此行业知名人物,“他们都还在租房住。”李原说。
李原几年前在酒仙桥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住着很舒服,房东人很好,1300元的房租即使在奥运期间也没上调。虽然办公室在遥远的西北四环,离她家有20多公里,但是因为做媒体行业,坐班不是极端必要的事情,所以距离远也成了可以忍受的事情。李原不是不想买房,只不过2007年以后,房价日日飙升让她对买房彻底绝望了。“不过反而更踏实了。住在租的房子里,照样可以好好工作,人要知足常乐。”李原本来已经找到一套应对办法,但问题是——她领结婚证了……
领结婚证并不能改变她的生活,但是改变了父母对她生活方式的要求。
“我对已婚还没有明显的感觉,父母和亲戚已经在按照婚后生活为我打算了。既然人类创造了婚姻,,就是为了社会安定。所以他们认为,家人就应该为安定表示出一点决心来,比如一套房子。”李原是个射手座女性,也就是说是个早晨起床之后能说出“买房是个屁呀”的人,但她同时也是个中国式孝女,她理解父母所谓的“安居乐业”的苦心:“年轻人来到北京,关心的是机会和梦想,但父母最关心的是风险。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失业了怎么办?甚至离婚了怎么办?未来有这么多问题,你为什么还要委屈地待在北京呢?”
最让她为难的是如何说服母亲:“我结婚那天,我妈跟我说‘这回我就不用担心你饿死了,有个人照顾你’。照她这个思维,我没有房子是会流落街头的。”李原挤出一个复杂的表情,看上去既觉得这件事有点好笑,又觉得无可奈何。
明明知道自己不是特别需要,但还是要买,让自己背上本来不应该背上的负担。李原说这是她最大的麻烦,她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但不能改变父母的观念,也就无法化解其中的矛盾。“如果一套房子可以让他们感觉好一些,那就买好了。能用物质解决的问题,都不会是大问题。”她说。李原的大学同学尧子因为房子突然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2009年初房价较低时,他在北五环外的天通苑买了一套120平方米的房子。房子均价不到9000元/平方米,首付只有20万元,贷款30年,每月还款近3000元。尧子每天6点起床,赶地铁去上班。晚上9点,才能和老婆在家相聚,匆忙聊两句就该睡觉了。周末我们叫他出来喝酒,每次晚上10点多,他就嚷嚷着要回家。自从买房以后,他已经没有熬夜的习惯了。听说我晚上12点还会上开心网偷菜,他傲得这件事太疯狂……”
“尧子在如今楼市这样疯狂时,还能毅然押上自己未来的30年。我们也才不到30岁呀,是什么让他有勇气给自己未来的30年戴上这样长的一条锁链呢?更夸张的是,其他朋友听说了尧子买房的价格,纷纷说划算,还让尧子帮忙看看小区周围还有没有这么便宜的房子。没有人怀疑他的做法。在这样嘈杂的市场中,在这样疯狂的人群中,我又怎么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呢?”李原说。
她也希望自己能像身边看得开的朋友,比如在某报社工作的同学冯在,结了婚仍觉得房子是“无所谓的事儿”,没有房子可以随时换工作,几个月不赚钱不还款,也可以出国。“她甚至说,房价高她特开心,因为省得不死心惦记着。我希望自己能像她这样达观洒脱。”李原说,“但我大概是买房人中最犹豫不决、最纠结的那一个——除了自己的欲望,我还要满足他人的欲望。”
最后,李原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她前些天在出租车上和一位50多岁的司机聊天。司机告诉她,当年大家结婚都不考虑房子的事情,和父母挤一挤,只要有张床,就可以结婚了。“我问他觉得那时没房好还是现在买不起房好。他觉得还是现在好,因为福利分房往往导致一部分人无房。虽然现在买不起房,但给人以希望,让你觉得你还是有机会选择的。房子在这个时代,可以是归宿,是信心,是黄金,是筹码,是拉锯,是希望,是坟墓。仅这些丰富的含义?就足以颠倒众生了。”
有人爱租房,有人爱买房。
无论是租房的人还是买房的人,最近提起这个事儿,显得都不是那么高兴:租房的人觉得他们离梦想很远;买房的人觉得似乎在往梦想的道路上靠,但是靠来靠去发现梦想已经变了模样。
租房的人为没有钱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开着门上厕所而遗憾,为住着100平方米隔出来的六居室苦不堪言,为隔壁各种杂声骚扰、水电气莫名暴涨而烦心;为了住在比较靠近市中心的地界,捍卫账户里不多的余额,每天和房价大涨的信息搏斗;在拥有自由和父母、岳父母、女朋友或媳妇的暗示和声讨中挣扎得此起彼伏。
而买房人呢?卖了股票,取了存款,加上从老妈老爸那里拿来的退休金,选择了一个远离都市喧嚣、位于城乡结合部、去外省比去本市近的小公寓;每天只吃公司食堂或者头天晚上的剩菜剩饭,下班也要蹭同事打的出租车;从此戒掉了饭局、酒吧、卡拉OK和旅游,过起了两点一线的隐修生活。
租房的看不懂买房的,买房的不理解租房的。但有一件事两种人都看得明白:租房的人为了后三个月的租金、买房人为了例假一样准时的房贷,在办公室里,再张扬也学着收敛,再累得心里骂娘,也不敢轻易炒老板。
也因此,他们觉得离自己想要的生活好远好远。
有房的人不自由,物质上的束缚隔绝了灵魂的自由;没房的人没安全,自由得到了保证,但说不上哪一天会突发的变故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威胁着他们。
有房的人一开始梦想的是实在的生活,但他们慢慢地发现梦想变了,梦想应该更虚一点,有更大的范围。租房的人一开始梦想的是丰富的经历,慢慢地发现梦想也变了,梦想应该更实一点,梦想的实现要靠某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来验证。
有房的人发现房贷真如一个强盗,绑架了买房人的生活和梦想,你若不从,它真会撕票。房贷就是一座肖申克监狱,等到你终于还完了,获得了自由,如同从监狱里出来的老汉,想重新适应眼前这个的花花世界,然而,“起初你厌恶它,后来你习惯它,最终你依赖它”。你将如何挥霍你的自由呢?想重拾你的梦想吗?恐怕它已经如断线的风筝,消失得无影无踪。
租房的人发现自由其实是虚无缥缈的,没有充满节奏的压力就没有使人洗心革面的动力;你虽然可以轻松地放弃一家公司选择另一家公司,从一个地点搬往另一个地点,似乎可以更轻松地决定自己的职业发展,但是真正的所在和角色又在哪里?不能真正地投入,又何来深思熟虑的淡出?虽说掌握了行李和钱包就掌握了一切,但是在一切都是消费的城市生活中,在一切都是告别的时间长河里,暂时的快乐和自由又太像在水上写字……
无论租房还是买房,房子这东西赶着人跑,如同未来和梦想牵着人跑一样。
没有房子的追求梦想,拥有房子的谈论梦想。梦想好像永远是那个初恋情人,看着在身后,实际在前方。房子好像永远是伴老的妻,看着是留给未来照顾自己的,实则在身后给予支撑。有了这样盼那样,这是常态。
只希望用认同纠结来消解纠结,用过来人放长了来看的“经验”来缓解当下做决定的艰难。
只希望租房人从此活得自由,买房人从此活得踏实。大家都能想得开,毕竟杜绝抱怨、保持快乐、解决问题,才是支撑梦想实现的智慧。
(作者:戴鸿斌 王默 来源:《职场》201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