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是这个季节最流行的一种语言,无声的来,无声的走。男孩也是这个季节最亮的一道风景,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憨憨的露出洁白的齿,总是让人痴痴的凝望,莫明的迷恋,偶尔目光会有接触,惊慌措乱,刹那间掠过温柔碎发眺望背后的草坪。霏红慢慢的染上脸颊,肆意绽放美丽的花朵,轻轻的低下头,伴随着心上的一声叹息,用手指轻轻的拈玩胸前的长发,长长的睫毛低垂,想用它来遮挡带羞的眸子,和眸子中流露出的一份爱恋。
那个春天的下午,时间就这样静静的在身边流淌。纸条一直被自己捏在手心,不曾打开。我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心跳,扑通扑通,强有力的节奏,清澈灵动。离自己最近的距离就是心的距离,而这样的距离对我来说却又是多么的漫长。
总是在有阳光的下午,用目光追随那个青春年少的身影。操场上,球篮下,飞奔如箭,将激情的汗水尽情挥洒,举手投中间有一股豪气,有意无意的向这边涌来。于是,我就被这团气息团团围住,温柔缠绵占据整个思想,或是失去了思想。池塘边,柳树下,低头沉思,音乐从嘴边流出,动人的旋律,飞扬的青春,我却听出一种淡淡的忧伤。或许正是被这份忧伤深深的吸引,心的脚步从此脱离原有的轨道,一种谨小慎微,一种步履艰难,几多酸楚只有心里明了。图书馆里,书架边,静得只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旁若无人的坐到傍晚时分,任夕阳残余的思绪飘荡在夜色当中,他呆了多久,我也等了多久,他看过的书,我也都翻过,总是希望在里面找到惊喜。
杂志上,报纸上总有男孩的文字跳跃,我却选择当一个忠实的读者,沉默的无言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一句话一句话的想。女孩的心总是纤细敏感,那些伤感的字眼,那些温暖的诗句,很容易让我陷入迷茫。我会不停的去想像,男孩的世界有没有春暖花开,有没有虫蜓飞舞,有没有落叶与风的故事,有没有雪花与大地的邂逅。
那张条被手心的汗水浸湿,我仍旧无法平静下来,脉搏仍是无规律的跳动,一如那些忧伤在眼前散开。仿佛又看到了同样的她,又看到同样的一颗心。
美丽的洁把心事向我吐露,却是自己极不愿意听到的故事。男孩的优秀在那个季节成了最抢手的风景,也只有美丽大方,活泼可爱的洁才能与之相配,我是这样想的,幼稚的认为男孩和洁是多么的般配,是多么完美的组合。有一丝不安掠过心间,却被自己努力抹去。奇怪的是,那以后我就能坦然面对男孩清澈的目光,可以大胆的展露可爱的笑容,可以在男孩出现的任何场合尽情开放。
洁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把她的美丽心情一一向我倾诉。毫不保留毫不掩饰对男孩的爱慕与追求,甚至拉上虚伪的我。我是虚伪的,我一直这样认为,我把一切的想法都埋藏在心里,却又假惺惺的帮助洁,告诉洁关于男孩的很多事情。于是,从不运动的洁开始喜爱运动,总会在清晨与男孩不期而遇,洁便将她的活泼可爱挥洒得淋漓尽致,到处传来洁银铃般的笑声,我却闻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涩味,一丝丝的沁入心底,再也无法化开。晚会上,洁用我教她舞蹈伴着男孩的口琴声,博来了全场喝彩,而傻瓜一样的我只会拼命的鼓掌,死劲的微笑,把那一滴泪活生生的吞下了肚。图书馆里也总是出现洁的身影,温柔大方的洁多了一份浓浓的书卷气息,似一朵开在春天的野百合,朝着心爱的方向伸长。
如果我是那男孩,我想我会爱上洁的。
我开始虚张声势的向四周散布洁恋爱的消息,虽然我知道根本没有那回事。当我看到洁越来越美丽动人,越来越幸福陶醉的样子,有什么能让我不相信她是陷入爱情的小绵羊呢?更何况相比洁,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青涩的、无趣的、连灰姑娘都算不上,又拿什么可以和同样优秀出众的洁或是男孩来攀比呢?我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安静。
等待是爱情最好的姿态。
洁仍旧不厌其烦的向我倾诉,说男孩根本就是一根木头,不懂呵护洁温柔细腻的心,不懂得洁毫无保留的付出。再多的话都开始哽咽,我发现心里有一丝窃喜又有一丝无奈,如此美丽如此温柔的洁,都打动不了男孩的心。
阳光总是暖暖的照在身上,而身后总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注视,当我有意无意的回头,总能碰上掩饰于惊慌背后清澈的眸子,亦如最开始的自己,似曾熟悉。在我必经的路上总是可以不期而遇那个让我心动的身影,越来越多的音乐在夜晚响过窗台前,比任何时候都要忧伤都要沉重。
有阳光的下午起风了,树叶随风轻摆,图书馆里除了轻轻的书页声,静得只剩下轻轻的心跳,是两个人的心跳。桌子对面是男孩腼腆的笑容,桌子这端的我低着头,紧紧的握着刚刚从男孩手中传递过来的纸条,带着男孩掌心的温度,而现在却被自己掌心的汗水浸湿。
小心翼翼的,摊开纸条:就是喜欢你。
抬头,迎上了那双清澈动人的眸子。
(作者:陈 瑶 来源:《散文选刊》2010年4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