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男生

刘太是一位女强人，任职于电力公司的管理层。她与我在一次晚宴上相识，之后要求我教导她的儿子阿文。
　　阿文在一所名校念高中。和其他学生一样，我首先要求阿文告诉我家庭及学习的情况。他说，妈妈是一家之主，掌握了家中重要事情的话语权。
　　“那你的父亲呢?”我问。
　　“他是个没用的人!”阿文的脸上出现了不屑的表情。
　　“你父亲有工作吗?”
　　“有，他是电力公司的技师。”
　　“那他有酗酒、嫖、赌等坏习惯吗?”答案是没有。
　　“他有没有担负起家中的经济责任呢?”我愈发好奇。
　　他肯定地回答：“有。”
　　“你父亲到底哪些地方不好，让你觉得他一无是处?”
　　他有点不耐烦：“我也说不清，总之他是一个没出息的普通人。”
　　我转移了话题，要他谈谈他自己。他说，自己的理想是快点毕业，离开这个家，去组织自己的家庭。
　　我问他：“你希望在我身上学到什么?”
　　“追女孩!”他兴奋起来。
　　“这个嘛，”我装着专家的口吻，“我倒有一点心得，但要看你是否真的需要!”
　　“当然是真的!”他告诉我一个秘密：他心仪校花，一直想去追求，可惜对手实在太强，他因此郁郁寡欢。
　　我接着问他：“假如追到了这位校花，你有什么打算?”
　　他认真地说：“那还用说，当然是谈恋爱。”
　　我也很认真地问：“你有没有爱过什么人呢?你知道应该怎样去爱吗?”
　　他沉默了几秒，露出不太自信的神色。
　　我看看墙上的钟，告诉他已到下课时间。临走前，我给他布置了两项作业：
　　一、当你四十多岁，像你父亲一样成家立业、成了别人的丈夫和父亲，如果能比父亲表现出色，再去批评他；
　　二、回家后，尝试去爱一个人，要是没有对象，就由自己的母亲开始。试着爱自己的母亲一个星期，下周上课时，告诉我心得。
　　一周后，我和阿文如约见面。我问他：“两项作业都能达标吗?”这个孩子面露难色，“第一个不难，我不再抱怨爸爸不好，但是爱妈妈，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你爱妈妈吗?”“当然!”
　　“怎样爱?”“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又怎样追求校花呢?”
　　阿文不做声。
　　于是，我要他想一想，假如一切如他所愿，校花成了他的女朋友，俩人又真的一毕业就离开家双宿双飞，他们打算住在哪儿?
　　他想了想：“当然是租个房子住下来。”
　　“好!”我一边说一边把纸笔放在他面前，要他把每个月的开支，包括房租、餐饮、交通、税务等一一列出，然后问他，就凭你们两个中学毕业生的收入，能负担吗?
　　他满脸疑惑地反问：“我也不知道。你说呢?”
　　我告诉他：“即使你俩很幸运，能够找到工作，扣除租金、水电、交通等基本生活开支，就剩下一个屁。就算你真的是铁金刚，愿意吃苦，你有想过自己的爱人吗?”
　　他没吭声。我继续问：“你有和你爸妈谈过吗?”他说有。
　　他说父母只看重他的成绩单，吩咐他除了学习，其他任何事情都别管。“妈妈当惯了女强人，在家里对爸爸和我颐指气使。学习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我想要自由，要尽快搬出去，离开这个家!”
　　“如果你没有充分的能力，就跑去建立自己的家，最后也会像你爸妈一样，传承自己家里的这种文化。说不定将来你也会这样对你的小孩。”我故意放慢语速。
　　“那我还可以做什么?”阿文焦急地问，“我实在烦死啦!”
　　“上大学。”我注视着他的眼睛，“第一，你可以搬进宿舍，离开这个家；第二，可以追求更高的学历，这是你将来谋生的根本；第三，大学里美女多，素质也比较高。一举三得。”
　　阿文笑了：“这办法不错。”
　　就这样，我们决定实时上课，用两年的时间，追赶和准备高考的课程。我表示愿意倾听他的烦恼。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幸好不用向他传授追女生的秘笈，根本就没有秘笈。
（作者：王应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