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来得及说爱你

你把门关得好响，你和妈妈又在吵架。
　　你常常对我埋怨，你每个周末得去补政治、英语、数学、绘画……你觉得你在做你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你觉得没劲，所以成绩就那样差了下去。
　　于是你妈觉得你不争气，你觉得你已经很努力地照着她的意思去活，还是不能让她满意，你们俩彼此的怨气越来越深。我心中的你是个懂得爱的孩子。可是在心灵深处，你真是个自私的孩子。或者说，你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责任。
　　姐姐我也混蛋过，甚至比你更糟糕。那年我初二，学校里学农，回到家看到妈妈躺在床上，好像在睡觉，我就去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看杂志。我等她烧饭烧菜，于我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过了很久，没有动静。一直到很晚，爸爸回来了，带了一只鸽子回来煮汤。他说：你妈妈骨折了，要补补身子。
　　后来我才知道，那场车祸十分凶险，妈妈折断了尾椎骨，其他地方还有很多挫伤。她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还没有完全好，就开始起来担当各种家务，做菜、做饭、洗衣服，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依然照顾着我的饮食起居。
　　有一天晚上，我专心致志地看着杂志，直到那边妈妈的声音很响才发现原来她在叫我。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藏起那本杂志，而不是马上过去看看她需要什么。她起不来，要喝水。这个场面我在多年以后想起来依然深深内疚。
　　再后来，我回想起来时常常后怕。如果那场车祸的结果不是那样幸运，那么14岁的那个我就从此没有了母爱。上天还算眷顾我，没有让我失去最珍贵的——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
　　我现在看到妈妈，常常抱她、亲她。我会给她小礼物，我在外旅行不会让她担心，我回来如果早会烧饭等她回来吃，就像当初她那样对我。
　　姐姐我不是没有叛逆过，我曾以为逃离开这些才是自由，可后来我觉得宽容这些束缚才是真正的自由。成长不是反抗，是包容，是沟通，是爱。
　　我不知道哪天你对你妈可以做到这样，我只希望你对她温柔一点。你能想象从此没有她的生活吗?
　　我看到你砰地关上门后，你妈妈走到阳台上，开始洗你的衣服。她在给一个骂她的人洗衣服，那个人是你。若有人拿你对你妈妈的态度对你，你会给他洗衣服吗?
　　你们有你们的沟通方式，我没有办法说更多。趁来得及说对不起，趁来得及说爱你。
　　妹妹，这个世界最疼爱你的人，被关在了你的门外。有一天你会后悔，趁现在还不晚，钥匙在你的手里，说“爱你”。
　　
　　(霏霏细雨摘自《那个姐姐教我们的事》，中信出版社，刘玉兰图)
（作者：沈奇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