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9月1日,美国所有的新闻电台都报道了这样一则消息:玛莎于当日下午一时,在辛辛那提动物园去世。玛莎是地球上最后一只旅鸽。
可谁又能相信,旅鸽,曾经是地球上数目最多的鸟儿呢。100年,如此漫长,却又如此短暂。
那是1813年一个寻常的午后,天空中传来一阵巨大而杂乱的鸣叫,奥杜邦先生抬起头来:庞大的鸟群,慢慢地遮盖了北美森林的上空,阳光不见了,大地一片昏暗。16公里宽的鸽群,在奥杜邦先生的头顶,飞了三天。这位当时最有名的鸟类学家预言:“旅鸽,是绝不会被人类消灭的。”
这时美洲大陆的旅鸽多达50亿只,是当时人类总数的5.5倍。
可是,欧洲人来了。
他们焚烧草地,或者在草根下焚烧硫磺,让飞过上空的鸽子窒息而死。他们甚至坐着火车去追赶鸽群。枪杀、炮轰、放毒、网捕……发挥人类丰富想象力所能想出的一切手段。他们捕杀旅鸽不仅为食用,还用来喂猪,甚至仅仅是为了取乐。
曾经,一个射击俱乐部一周就射杀了五万只旅鸽,有人一天便射杀了500只。他们把这些罪恶的数字一一记录下来—那是他们比赛的成绩。
1878年,除了密歇根州,美洲已经看不到成群的旅鸽了。人们都清楚这一点,可是密歇根州的枪声从未停止过。这一年,密歇根州人为了六万美元的利润,就在靠近佩托斯奇的旅鸽筑巢地,捕杀了300万只旅鸽。两年之后,曾经遮盖整个天空的鸟群,只剩数千只了。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当人类忙于相互屠杀时,世界上最后的旅鸽死在了它的鸟笼里。
灰色的后背,似乎还有些发蓝,鲜红的胸脯,像一团火在燃烧,绚丽迷人的玛莎,站在美国华盛顿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的一根树枝上,长长的嘴,尖尖的尾巴,展翅欲飞。可是,它再也不能动,不能吃,不能鸣叫了。
懊丧的美国人为旅鸽立起了纪念碑,上面写着:“旅鸽,是因为人类的贪婪和自私而灭绝的。”
纪念碑只是一块冰冷的石头。近百年来,在人类干预下的物种灭绝比自然速度快了1000倍。全世界每天有75个物种灭绝,每小时有3个物种灭绝。很多物种还没来得及被科学家描述就已经从地球上永远地消失了。
在旅鸽纪念碑下,环境伦理学大师利奥波德哀伤地叹息道:“那些在年轻时曾被一阵活生生的风摇动的树仍然活着,但是十年后,只有最老的栎树还记得这些鸟,而最后,只有沙丘认识它们。”
(杨圣武摘自《人与自然》
2010年第2期,王惟震图)
(作者:申赋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