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若金兰

“竹林七贤”中的老大哥山涛在隐居的时候，交了两个堪称魏晋时期“绝代双骄”的朋友——嵇康、阮籍。三人非常要好，只见了一面，便契若金兰，以至于让山涛的妻子韩氏都嫉妒，甚至吃醋了!
　　“金兰”一词，出自《易传·系辞》：“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意思是说，两人如果心意相同，就好比锋利的刀刃可以截断金属，而志同道合的言语、气味就像兰花那样芬芳。契若金兰，就是比喻朋友交情深厚，志同道合。
　　阮籍比山涛小五岁，当时也就三十八九岁的样子，早已大名鼎鼎。他的父亲阮瑀是汉末著名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阮瑀与曹操父子亲近，曾担任曹操的军谋祭酒，相当于主管军事的参谋长，还掌管记室，就是机要秘书，负责撰写军事文书。阮瑀死后，曹丕特意写《寡妇赋》怀念。
　　阮籍年轻时很有一些贵族公子哥的习气，喜欢击剑、打猎、音乐和游山玩水，有济世之志。阮籍能诗能文，精通音律，性格桀骜不驯，还有一种不同流俗的狂狷之气。除了才名、痴名，阮籍颇有“隐名”。曹马之争中，阮籍成为被拉拢监视的对象。他做官的机会很多，但始终抱着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在这一点上，阮籍比山涛看得更深刻透彻，也更超脱。
　　嵇康与曹氏家族的关系更深。一是同乡关系，二是属僚关系，还有一个更重要，就是婚姻关系。嵇康是曹家的女婿。一种说法是嵇康娶了曹操的儿子——沛王曹林的女儿长乐亭主，这样嵇康就是曹操的孙女婿。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嵇康的妻子是曹林的孙女，这样嵇康就成了曹操的曾孙女婿。不管怎样，嵇康是曹家女婿，这一点毫无疑问。
　　嵇康是魏晋时期最著名的帅哥，是最具阳刚之气的美男子。《世说新语-容止》篇说：“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七尺八寸相当于今天的1米88，非常高大伟岸。再看山涛对嵇康风度的赞美：“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意思是说，嵇康看上去高大伟岸，就像挺拔的青松一样傲然独立；他醉倒时，也是风光无限，好比一座巍峨的玉山将要崩塌一样!“玉山倾倒”的典故由此而来。
　　一般人长得漂亮，往往喜欢修饰打扮，嵇康刚好相反。《嵇康别传》说他：“土木形骸，不加饰厉，而龙章风姿，天质自然。正尔在群形之中，便自知非常之器。”不修边幅的嵇康自有一种龙章凤姿，在众人之中显得出类拔萃，卓然不群。
　　嵇康笃信道教，喜欢服食养生。《晋书·嵇康传》记载，他常在深山中采集草药，有时竟流连忘返。山间砍柴的樵夫远远看到他，都惊为天人，以为遇到了神仙。
　　嵇康不仅风神潇洒、玉树临风，而且心灵手巧、多才多艺。他是与阮籍齐名的诗人、文学家、玄学家，还是超一流的音乐家。他的古琴演奏水平在当时首屈一指，创作的四首古琴曲被称为“嵇氏四弄”，与蔡邕创作的“蔡氏五弄”齐名。
　　嵇康还擅长书画。唐人张彦远《书法会要》评嵇康为草书第二，而王羲之则屈居第八。嵇康的绘画造诣也很高。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称，嵇康的《巢由洗耳图》、《狮子击象图》等作品唐代还有流传。可以说，嵇康是中国古代少有的全能型文化人。
　　嵇康比山涛小18岁，比阮籍小13岁，这三个人物的相知相交，成就了中国历史上一段山高水长的友谊佳话。
　　现在，这两位客人都如约而至，山涛的陋室顿时蓬荜生辉。《世说新语·贤媛》记载，嵇康、阮籍应邀来访，山涛的妻子韩氏劝山涛留他们过夜，准备好酒肉，好生款待。她则站在户外，透过土墙上一个小孔偷窥两人的风采。
　　第二天，嵇康，阮籍走后，山涛进内室，问妻子：“这二人怎么样啊?”
　　韩氏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您的才华比他们差远了!”说完又觉不妥，连忙补上一句：“不过，您在见识度量方面可以和他们交朋友而毫无愧色。”
　　这就是“契若金兰”的故事。它标志着“竹林七贤”的三巨头相遇，而令后人心驰神往的竹林之游，就在这样一种轻松欢快的气氛中拉开了帷幕……
　　
　　(王猛摘自《竹林七贤》，中国青年出版社)
（作者：刘 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