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把“椅子”大费周折

伊丽莎白女王决定代表英国王室,授予多萝西·霍奇金英国功绩勋章,然而,获奖者要求等到丈夫回复后才能同意。
　　这个用X射线衍射技术测定出维生素B12晶体空间结构的女人,刚刚获得1964年诺贝尔化学奖,从而成为英国历史上第一位获此殊荣的女性。王室打算把英国公民在祖国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给予霍奇金。
　　对此,这个喜欢冲人眨眨眼睛的金发女子却非常平静。只是在平静背后,她正忍受着不断恶化的疾病带给自己的疼痛。
　　30年前,24岁的霍奇金第一次因手部关节发软和发炎去找医学专家。得知自己患有风湿性关节炎后,这个正在剑桥大学贝尔纳实验室供职的姑娘有些沮丧。但她的情绪在当天下午便变得振奋,因为她回到实验室后发现,贝尔纳已经使胃蛋白酶的一种蛋白质晶体成像。
　　当时霍奇金正在学习X射线晶体学,这一发现令她沉迷于解释这些晶体图像,很快忘记了病痛。
　　人们抹不去的回忆,还有霍奇金在那段时间的遭遇。
　　1928年,18岁的霍奇金参加了牛津大学萨默维尔学院入学考试的面试。当时,面试官对小姑娘的印象是“非常腼腆,看上去很虚弱,渴望做研究或社会工作”。4年后她毕业了。由于保守的校方拒绝接受女性研究者,这个渴望留校的姑娘不得不离开校园。
　　最终在朋友的帮助下,霍奇金得以进入贝尔纳实验室。但她每年的收入只有75英镑,连生活都难以为继。好在她还能从实验中获得快乐,婶婶这时也伸出了援助之手。
　　1934年,为了获得一个终身职位,霍奇金回到萨默维尔学院任教。几乎没人重视这名普通教师,她的实验室是临时预备出来的空位,助手是一名随意安排的技师。
　　直到11年后,霍奇金宣布通过分析成百上千个X射线衍射图,确定了青霉素的排列结构。周围讶异的目光,顿时聚焦于这个嫁为人妻并生育了两个孩子的女人。在过去的几年里,霍奇金每天总要尽力在晚饭前赶回家。这令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悉心顾家的妻子和母亲,而非一个为科学做出如此巨大贡献的女人。
　　当她第三次怀孕时,霍奇金成为牛津大学历史上第一个享受带薪产假的女性。而霍奇金则向学校建议,给自己的一名学生发助学金,以免其入不敷出。这名零花钱很少的学生,就是后来的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
　　与此同时,国际晶体学联合会也在霍奇金的建议下成立。这个当年“渴望做研究或社会工作”的女子,后来测定出维生素B12晶体空间结构和胰岛素晶体的结构,并获得诺贝尔化学奖,实现了“做研究”的梦想。
　　对于“社会工作”的梦想,霍奇金也不曾放弃。对不少国家的科学家,霍奇金都曾给予过无私帮助。中国研究胰岛素的几位重要的科学家先后在她的实验室中工作过。1966年,霍奇金尝试邀请中国科学家参加一个国际会议,并提出自己出资支付旅费。不过那时“文化大革命”已爆发,中国科学院谢绝了邀请。
　　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国际晶体学大会上全面介绍了中国科学家对胰岛素的研究。这个自称“这一生为化学和晶体所俘虏”并因病致瘸的女人,最终以她的魅力俘获了世人的尊敬。这其中包括她的丈夫托马斯·霍奇金。
　　对授予霍奇金功绩勋章一事,英国王室久久等不来托马斯的回应,开始感到有些不安。辗转拖延后,常年在国外工作的丈夫终于有了回应——同意妻子接受这份荣誉。伊丽莎白女王最终在1965年颁发出了这枚勋章。
　　5年前相似的一幕也曾上演。当时,牛津大学设立沃尔夫森教授席位,霍奇金被选定第一位担任此教席,她坚持要与远在加纳的丈夫商量后再作决定。那时,通讯方式落后,她花了好长时间才与丈夫通上话,并获得丈夫同意。
　　由于在英语中“席位”与“椅子”是同一个词,见证了这一过程的接线生感慨道:“天哪,竟然为了一把椅子这样麻烦。但愿您现在坐着舒服。”
　　(水云间摘自2010年2月24日
　　《中国青年报》)
（作者：王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