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走向右走(外一则)

一队人马,走在重重叠叠的大山间,已经走了一天一夜。天明时,他们来到岔路口,看见了省界的碑记。队伍中有人发问:“还得走多久?”领头的说:“急啥,还有一半路呢。”“离家那么远,都没和娘说一声,俺不想走了

一队人马,走在重重叠叠的大山间,已经走了一天一夜。

天明时,他们来到岔路口,看见了的碑记。队伍中有人发问:“还得走多久?”领头的说:“急啥,还有一半路呢。”“离家那么远,都没和娘说一声,俺不想走了。”

就像开了锅,很多人响应:“不走了,回了!”领头的想了想:“不想走的站一边。”

数了数人头,将近半数。“好,你们回吧。在老家也能干革命,只是分工不同。”

这是1949年,他们都那么年轻。先进的思想,新鲜的理论,他们最听得进;社会腐败,贫富不均,他们看不惯,要革命,他们有激情,有人振臂一呼,他们集结列队,有人扯起大旗,他们跟着走。然而当离家太远时,他们犹豫了。

这一半人回家不久,听说那一半人都加入了正规部队,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心里不是滋味,看看自己七零八落的服装和武器,就到镇上布行去“借”几十匹布来做制服,老板不允,在他们的威逼下无奈交出。

60年后我们在大山里找到他们,得知他们的下落。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先走一步,长寿的七八个,坐在太阳下,回想那一步。

当年跨出的。成了国家和人民的,现居京城或省城,享受离休待遇。

当年回到家乡继续干革命的,也曾协助正规军参与了县城的解放,但解放之后他们的队伍就不复存在,当了一辈子农民。

当年到镇上布行“借”几十匹布来做制服的两个,被群众举报为“土匪”,有“民愤”,一个枪决,一个判了无期。

当初往左走还是往右走,那一刻单凭感觉,没有多少道理。日后是还是凡人甚至是罪人,都在一念之间。

最后一次讲述

他是一个地下工作者,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直到新中国成立,一直潜伏在敌营中,收集传递的无数。

解放后他成了,经常给戴着红领巾的孩子们讲“战斗在敌人心脏”的故事。怎么在眼皮底下偷到保险柜钥匙,怎样把传给小巷拐角卖香烟的老头,一个个故事惊心动魄,所有的危机都在我方人员的机智勇敢中化险为夷。

“文革”中他被诬陷为叛徒特务,怎么说得清呢,单线联系,他的上线被打倒了,下线牺牲了。

国家与个人的浩劫过去后,重提那段岁月,是在一些历史研究会上。他的心情不像当初那样豪迈,相反多了几分歉疚和自责。他讲到在某个回合的较量中牺牲了两名联络员,包括他的下线,而本来,自己只要再果断些,事情的结果也许不一样。某次接头舞会,因为系错了领带,招致怀疑,要不是情报保自己过关,那次就死定了。

现在他已经九十多岁了,接受一个口述实录的访谈。

讲到他曾经潜伏的情报部门,有个女,舞姿一流,英语一流,她爱上了他,他也非常心动。眼看要影响工作,他向组织汇报,组织设法将他换岗。没想到的是,在新的岗位不久,他又见到女。他不寒而栗,是不是自己的身份被她察觉?

他决然地斩断了与她的感情,她伤心而去。他说,其实到现在还忘不了她。

讲到潜伏中多年的“上司”情报处长,讲到他对自己多年的“信任”和“栽培”。前些年听到他在台湾去世的消息,心里很是难过。

这,差不多是他最后一次讲述了吧。第一次他还年轻,沉浸于成绩和光荣,第二次人到中年,多了反思与回顾。而晚年的最后一次回忆,他回到了最纯粹的凡人的角色,信仰的冲突都已淡化,岁月沉淀下来的,是刻骨铭心的爱情与感恩之情。(字数:14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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